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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路上怪闻（第1页）

白草堂算好日子，等到八月初一，割了两块腌制的腊肉，拎上几篮鸡蛋。鸡鸣头遍，雇了一辆牛车，带着全家人到镇上赶集。一路上黄牛慢悠悠地走，牛车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响。爷爷嘴里吧嗒抽着旱烟，奶奶披着一件深红色的大衣，靠在一旁打着呵欠。白母把小儿抱在胸前喂奶，两个小丫头揉着没睡醒的眼睛，嬉笑着打闹、互相帮忙梳小辫子。白芷若将包袱里的烧饼拿出来，分发给每个人，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天色还未大亮，闪烁着几点星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想起前日遇鬼的遭遇和的莫名心悸，似乎有着莫名的关联。

徐若光和白草堂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谈论着诗词歌赋，接着研究起，前天晚上萧老爷命人送来的灵芝。

“《神农本草经》谓紫芝……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坚筋骨，好颜色，久服轻身不老延年。赤芝……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智慧不忘，久食轻身不老，延年成仙。看这成色和上面的花纹，应该属于赤灵芝不假。光光，你们的运气不错，竟然能发现这么少见的种类！”白草堂爱不释手地端详灵芝的形状。

“伯父，我有一个疑问，灵芝自古就被古人奉灵芝为珍品，被称为“不老草“、“仙草“，果真能起死回生吗？”徐若光好奇的询问。

“停车！停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白草堂的思路，他张开嘴，正要说什么，往牛车前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卜卦算命的老者。

“各位，老朽是从东山三清观来的道士，无奈脚程太慢，可否让老朽搭车一程？”老道士轻甩拂尘，低头鞠躬作揖。

“无妨，我们正好同路，请上来吧！敢问真人道号，此番是去做法事吗？”爷奶对这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很是尊敬，客气的请他坐在中间。

“老朽法号清净散人，本来是请我师弟凌霄道人，去张府上开坛做法，不料临行前头风发作，卧床不起，观中事务繁杂，人手不足，主事又抽不开身，只好由老朽代劳。”老道士接过奶奶递过来的烧饼，梗着脖子狼吞虎咽起来。

“是张大善人家出什么事了吗？”奶奶一脸八卦地询问。

“张家的小公子最近夭亡，据说是为情自杀而死，因而府宅内院怨气较重、上下不安宁，要除邪气、晦气，老朽带了开坛做法的道具，可以送你们几张灶神符、安宅符，不要钱的！”老道士打开包袱，里面各式符纸、桃木剑、三清铃、法镜应有尽有。

“您太客气了，不瞒真人，这几天我儿子和大孙女上山采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摔到腿，一个被吓得心悸发作，能不能请您看一看？”

“是啊，真人，这事千真万确！麻烦您瞧瞧，俺闺女差点昏死过去，吓死人了！”奶奶和白母高兴地挑了几张镇宅、求财符纸，满脸堆笑地请求。

“乐意效劳，先看哪位？”老道士收拾好法器，打开葫芦盖子，喝了一口，抬眼打量了所有人一圈，目光落在白芷若身上。

白芷若对上他锐利的眼睛，心里发慌，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项链。

“娘，我没中邪祟，这脚是我自己摔的，啥鬼啊神的，不用看了！老娘们，你能不能不跟娘着瞎掺和！”百草堂没好气瞪着白母和道士，抽回受伤的腿。

“这位先生声音洪亮，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并无不妥。倒是这个小姑娘面色苍白，脸色阴沉，眉宇间有些煞气，需得把把脉。这项链真好看——”老道士眼光一亮，低眉思索，接着笑呵呵地说道，手伸过去，想要从她脖子上拿下来。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别碰！”白芷若打掉他的手，迅速躲在徐若光身后。

“若丫头，你躲什么躲，怕啥，别抓着你哥的手，过来让真人看看！”白母拽着她，把徐若光都拖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哥哥，我怕，不要看——”白芷若意识到自己身上不仅有女鬼附身，还有地府彼岸花注入的尸体气味，万一被道士识破，做法收鬼，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样，紧张得连连摇头。

“别怕，闭上眼睛，我有办法！”徐若光觉得有隐情，将她的头埋在怀里，从袖口拿出一把粉末，趁乱洒在道士脸上、衣领口。

“老朽看看，哎呦，这是什么！我的眼睛！”老道士顿时痛呼出声，捂着脸，鼻涕泪水横流，顾不上其他，在车上上窜下跳。

“好痒，哈哈！小子，你撒的什么粉？痒死了！哈哈——”

“光光，做得好，让他装神弄鬼，居心不良！”百草堂对他竖起大拇指。

“好什么好，她爹，瞧你把孩子们给惯的，简直无法无天！连若光这孩子都学坏了，你们呀！解药呢！”奶奶和白母看着发疯的老道士，急得乱转。

“为老不尊，想占我闺女的便宜，光光收拾得好，他活该！这粉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后就好了！”百草堂笑得前仰后合，摊开两手。

“老朽不是，没有——”老道士痒得抓手挠背，急急辩解。

“你打我妹妹的主意，不要以为我没看见！”徐若光一脸正色，不由得其他人不信，白母也不好作声。

“好，好，光光吃醋生气了，若儿，别怕，有我和你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反正快到镇上了，你给我下去吧！”百草堂一脚把道士踢下车，行李丢了下去，用鞭子抽了一下牛屁股，牛吃痛，跑了起来。

“哎，等等，老朽真的没有！”老道士追着跑了一会，停下来在灰尘里继续抓痒。

到了镇上已近午饭时间，赶集的人很多，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看得孩子们口水直流，大人肚子也咕咕直叫。

“客官，想吃点什么？”路边角落的棚子里，有一个卖馄饨的、豆花的大娘，在招呼客人。

“好香啊，娘，我想吃豆花嘛！”小妹拉住白母的手不肯走，直直地盯着冒热气、撒上葱花、黄豆、油辣子的豆花撒娇。

“好吧，我们坐下来吃点东西，这家馄饨不错。大娘，再各来一碗咸豆花，两碗不加辣椒！”白母怀里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小妹，安排停当。一家人稀里哗啦，不一会就吃完了。

“爹娘，麻烦您老照顾两个小姑娘，先跟她爹去拜访先生，俺带光儿和若儿扯一块布做衣裳，等会汇合。”

“没事儿，她娘，早去早回，两姑娘我和他爷看着呢！小儿离不开娘，不然我们也带着去，不用你辛苦！不是说他爹要去拜访好友，请我们去坐一坐，你们先去办事吧！”爷奶拉着两个小妹往街的另一边走去。

“哦，忘了这茬，他爹，是去柳生员家吧？你可要多说点好话哦，别倔脾气上来瞎说他家的事，我们弄好了直接来找你！”

“知道啦，啰啰嗦嗦，还要你说！”百草堂不耐烦地挥挥手，一瘸一拐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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