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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3页)

康致李第二函——

李提摩太先生足下:日前着门人汤觉顿到沪,承推爱录用,感甚。近闻贵国大集兵于威海,并议联约德、日、美各国仗义执言,将以救我敝国皇上复辟。仆亲奉密诏,奔走求救,前在香港,曾面晤提督白丽辉君曰:必以救我皇上为主,指颈矢誓,慷慨仗义。今诚得贵国一举而我皇上之位可复,正敝国之新政即可行矣。夫慈禧之篡废,并欲为帝也。但为群小所牵迫为之耳。其始则太监李莲英曾被皇上廷杖,故恐皇上杀之,乃日造谤言于慈禧前,谓皇上将废之,积毁销金,慈禧信之。荣禄素媚李莲英,又藐视皇上,其出督直隶省,有历陈地方办事情形折上慈禧,无折上皇上。皇上知之,严旨申饬,荣禄畏皇上英明,乃迫慈禧以废立之事。且皇上欲行新政,而荒谬之老臣皆当罢黜,故环求于慈禧以废立也。然则慈禧之废立,但为群小所牵率以保全性命耳。若有大国剀切解谕与之立约归政,请皇上待以不死,厚与数百万之供给,亦非不归政也。

仆将诣贵国求救,道过日本,其国民思救我国,情意踊跃,故暂勾留,拟十一月乃动身。足下若暇能来此同游贵国,俾识贵国通才,不胜企望,若度贵国月间即能定救敝国之事,亦恳速函通知,俾仆缓行,至要!

再者门生知县龙泽厚志行高洁,学问通博,闻京师有议捕之,奔走避地,流难无归,若报馆能多用人,请为录用,俾得枝栖,幸甚。敬谒兴居。名另具。十月初八日。

康此函亦有一跋云:

谨按此书为侠士梁铁君代书。梁君名尔煦,顺德人,讲王学。戊戌从亡后累年,丙午七年以行刺那拉后,为袁世凯所杀,烈哉。附书于此,癸亥正月康有为。

梁启超致李函——

李提摩太先生阁下:自初六日北京一叙以后,敝邦变故日甚一日,皇上幽囚,志士惨戮,痛不忍言。教师康先生得贵国之保护,幸脱虎口,闻系都中有人致电于上海贵领事,想出于足下之手,大邦仗义之盛心,与足下待友之忠悃,令人感谢无已。弟自别后,为日本政府所保护,安抵东京,近已与康先生相见矣。每念地球各国变法之始,无不流血满地,今弟等虽遭此变,而心愈奋锐也。惟东方之局日亟,若贵邦与美日两国不早为计,他日俄人羽翼既成,无复可望耳,望足下与贵邦诸君子急留意也。康先生在北京时曾承足下代属觅一翻译之人,今有教友汤君觉顿亦康先生之弟子,学问优良,才识博雅,今特令其来沪,以供驱策。谨以信为之先容,伏乞延见,即叩以所学,定知吾言之不谬也。专此奉布,不多及。此请大安。弟梁启超拜。十月一日。

李提摩太不仅支持维新运动,而且对康党帮助甚力,且为患难知己,实属难得。从康有为寄到上海给李的函中,可见康党寄望于李提摩太打通英国政府,用兵力支持光绪复辟。这种做法实足以激起守旧派和中国士大夫阶级的反感,同时也促成守旧派倾向反动而造成义和团事件的爆发。

李提摩太是救援康有为的主力,这可以从李的助手程济的追忆文中看出。程文是跋康梁给李函之后,文云:

光绪丁戊之间,余佐英人李提摩太君办上海广学会。广学会者,广译泰西史及科学诸书以启牖吾国民智者也。戊戌四月下旬,清德宗景皇帝痛甲午之耻,发愤图强,锐行新政,是时所发诸谕旨,皆出自南海康先生手。康先生以工部主事一微官而得君如此其专,古人中不多睹也。时景帝欲特开懋勤殿,拜李君为顾问大臣。七月廿四日(注:即戊戌年)李君与余航海北行,月杪至京,寓英公使署,适英使避暑外出,翌晨乃迳至米市施医院。八月三日午后康先生来言:新政施行甚难,吾顷奉谕旨办上海官报,明日将南下矣。吾欲乞友邦进忠告,而贵邦公使又不在京,至可惜也。李曰:竟不能调和两宫耶?康曰:上行新政,盈廷衰谬诸臣恐被黜,哭诉慈禧,慈禧信之,致横生阻力,夫复调和之可言。

六日午后梁启超偕徐君化镜来,两人抱颈而哭。李曰:哭胡为者?立速谋补救之策。余曰:究竟现在情形若何?梁曰:垂帘之诏已颁,有廷寄与沿江海督抚,务获康先生而甘心焉!谭复生等亦已不入内,无所谓新政矣。仓皇间拭泪而别。忽容纯甫闳来函言政府缇骑四出,梁氏甚危,能为之地否?李曰:梁固知趋避者,毋烦余为划策也。作答书竟负手倚门立,有顷,以淡巴菰一枝贻余,而自吸其一,与余对面坐于短榻上,谓余曰:西人之觇国者,皆言贵邦政治已入正轨,循序以进,不难富且强,不图有此挫折。余曰:全国风气不开,诸顽阉党群附慈禧,欲革新政治,岂易之者,虽然康先生恐不免矣。李曰:在海舶中当无恙,到上海则甚危险矣。余曰:上海贵邦总领事白理南君非吾广学会会长乎?李曰:然,但能否尽力不可知也耳。余曰:万国皆保护政治犯,先生盍发一电以救之。李不语,久又曰:电可发,恐无补耳。且不知所附何船。若在华法界登陆,则败矣。余曰:亦惟尽心焉而已。李颔首者再,凡数易稿,乃授余曰:知此事者惟吾两人,宜深秘之。余虽无惮于贵邦政府,惟在贵邦多交际,则亦不得不尔。余且诺且携稿出外,发电而回。

英领事白君得电请示于伦敦政府英首相沙士勃雷,候复电允许,乃派工部局员濮兰德乘兵舰至吴淞,得康先生于重庆轮船,乘风破浪直抵港,是为康先生出险之始。此外诸事则人多知之,毋俟余之赘述。兹所黏存手札十余纸,乃康在港时与李君书也。李在沪与余晨夕聚处,书札悉以付余,余故得而保存之。此外康先生致余者尚有一函,并赠余诗一首,家人以时禁方严,窃取而焚之,所存者仅此。……册末一札为梁启超手迹,启超久叛其师,无足论者,自戊戌以来,于清室则时或保皇,时或革命;于袁氏则时或诋毁,时或服从。今且公然谓吾国人才以战国时为最盛,此孟子所谓率兽食人,人将相食之时也。又谓自汉武帝尊孔后数千年来,学无进步,人才日衰,今宜无限制输入外国学说,则欲率国人尽弃其学而学外人矣。此系欢迎英人罗素之辞,见于南北报纸者,反觏此札,具言师弟之间沆瀣几若一气,并有虽遭此变而心愈奋锐之语。吾欲知其奋锐之所底止,故附此札于康书之后,以观其究竟焉。后戊戌廿六年,癸亥七月将检付装池,因志其缘起如此。阳湖程济。

康有为逃到香港后,住在港绅何东家中。九月初五他东渡日本。这时梁启超也由日本人掩护逃到日本。

维新变法和戊戌政变一幕就是这样过去了,在这事件中有一个人沾到了“便宜”,就是在小站练兵的袁世凯。

第13章袁的《戊戌日记》

袁世凯出卖光绪皇帝这一段,不仅是清末一件大事,也可说是历史上少见的一段宫廷秘闻。这一大事对袁个人的功名富贵关系极大,而尤其重要,是袁个人人格以及对历史的交代。因为尽管袁因此一事件而青云直上,可是也因此而蒙受奸雄之名。

袁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后来透过他的机要秘书张一麐公布了他这一期间的日记。这份日记曾在民国15年(1926年)2月2日、4日、6日、8日刊载于上海《申报》。日记以外,袁还有《自书戊戌纪略后》一文,也是为自己洗脱千秋骂名的,我们特将袁的这两个文件抄录于后:

《戊戌日记》

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予奉召由天津乘第一次火车抵京,租寓法华寺。上驻跸颐和园,即托友人代办请安折膳,定于八月朔请安。次日早起,检点衣冠各件,先派人赴海淀觅租寓所,午后至裕盛轩,遂宿焉。初一日四鼓诣宫门伺候,黎明在毓兰堂召见,上垂询军事甚详,均据实对。候间,即奏曰:“九月有巡幸大典,督臣荣禄饬臣督率修理操场,并先期商演阵图,亟须回津料理,倘无垂询事件,即请训。”奉上谕候四日后请训,可无大耽搁等语。退下,回轩少食就寝。忽有苏拉来报已以侍郎候补,并有军机处交片,奉旨令初五请训。自知非分,汗流浃背,立意疏辞。旋有郭友琴诸友来贺,备告以无寸功,受重赏,决不为福,焉用贺。即商拟疏稿,将力辞,诸友均力阻,遂托友人代办谢恩折。午后谒礼邸不遇。谒刚相国,王裕两尚书均晤,备言无功受赏,万不克称,并商王尚书拟上疏辞。尚书谓出自特恩,辞亦无益,反着痕迹,其谓不可,然此心怦怦殊不自安。次早谢恩召见,复陈无尺寸之功,受破格之赏,惭疏万状。上笑谕:“人人都说你练的兵、办的学堂甚好,此后可与荣禄各办各事”等语。退下,在宫门外候见庆邸,匆匆数语即回寓。会大雨,即午始回法华寺,惫甚酣睡,至晚食后睡。

次日初三晨,谒合肥相国,久谈兵事。饭后赴庆邸在园,阍人谓稍候,即在回事处候。将著,得营中电信,谓有英兵船多只游弋大沽海口。接荣相传令,饬各营整备听调,即回寓作复电。适有荣相专弃遣书亦谓英船游弋,已调聂士成带兵十营来津驻扎陈家沟,盼即日回防。当以请训奉旨有期,未便擅行,因嘱幕友办折叙明原由,拟先一日诣宫递折,请训后即回津。正在内室秉烛拟疏稿,忽闻外室有人声,阍人持名片来,称有谭军机大人有要公来见,不候传请,已下车至客堂。急索片视,乃谭嗣同也。

余知其为新贵近臣,突如夜访,或有应商事件,停笔出迎。渠便称贺,谓有称语,请入内室,屏去仆丁。心甚讶之,延入内室,叙寒暄,各伸久仰见晚周旋等语。谭以相法谓予有大将格局,继而忽言:“公初五请训耶?”余以现有英船游弋海上,拟具折明日请训,即回津。谭云:“外侮不足忧,大可忧者,内患耳。”急询其故。乃云:“公受此破格特恩,必将有以图报,上方有大难,非公莫能救。”予闻失色谓:“予世受国恩,本应力图报效,况己身又受不次之赏,敢不肝脑涂地,图报天恩,但不知难在何处?”谭云:“荣某日献策,将废立弑君,公知之否?”予答以在津时常与荣相晤谈,察其词意,颇有忠义,毫无此项意思,必系谣言,断不足信。谭云:“公磊落人物,不知此人极其狡诈,外面与公甚好,心内甚多猜忌。公辛苦多年,中外钦佩,去年仅升一阶,实荣某抑之也。康先生曾先在上前保公,上曰:‘闻诸慈圣,荣某常谓公跋扈不可用’等语。此言甚确,知之者亦甚多,我亦在上前迭次力保,均为荣某所格,上常谓袁世凯甚明白,但有人说他不可用耳。此次超升,甚费大力。公如真心救上,我有一策与公商之。”

因出一草稿,如名片式,内开:“荣某废立弑君,大逆不道,若不速除,上位不能保,即性命亦不能保。袁世凯初五请训,请面付朱谕一道,令其带本部兵赴津,见荣某,出朱谕宣读,立即正法。即以袁某代为直督,传谕僚属,张挂告示,布告荣某大逆罪状,即封禁电局铁路,迅速载袁某部兵入京,派一半围颐和园,一半守宫,人事可定,如不听臣策,即死在上前。”各等语。予闻之魂飞天外,因诘以:“围颐和园欲何为?”谭云:“不除此老朽,国不能保。此事在我,公不必问。”予谓:“皇太后听政三十余年,迭平大难,深得人心。我之部下,常以忠义为训戒,如令以作乱,必不可行。”谭云:“我雇有好汉数十人,并电湖南招集多人,不日可到。去此老朽,在我而已,无须用公。但要公以二事:诛荣某围颐和园耳。如不许我,即死在公前。公之性命在我手,我之性命,亦在公手,今晚必须定议,我即诣宫请旨办理。”予谓:“此事关系太重,断非草率所能定,今晚即杀我,亦决不能定,且你今夜请旨,上亦未必允准也。”谭云:“我有挟制之法,必不能不准,初五日定有朱谕一道,面交公。”

予见其气焰凶狠,类似疯狂,然伊为天子近臣,又未知有何来历,如明拒变脸,恐激生他变,所损必多,只好设词推宕。因谓:“天津为各国聚处之地,若忽杀总督,中外官民,必将大讧,国势即将瓜分。且北洋有宋、董、聂各军四五万人,淮泗各军又有七十多营,京内旗兵亦不下数万;本军只七千人,出兵至多不过六千,如何能办此事?恐在外一动兵,而京内必即设防,上已先危。”谭云:“公可给以迅雷不及掩耳,俟动兵时,即分给诸军朱谕,并照会各国,谁敢乱动?”予又谓:“本军粮械子弹,均在津营内,存者极少,必须先将粮弹领运足用,方可用兵。”谭云:“可请上先将朱谕交给存收,俟布置妥当,一面密告我日期,一面动手。”予谓:“我万不敢惜死,恐或泄露,必将累及皇上,臣子死有余辜,一经纸笔,便不慎密,切不可先交朱谕。你先回,容我熟虑,布置半月二十日方可复告你如何办法。”谭云:“上意甚急,我有朱谕在手,必须即刻定准一个办法,方可复命。”及出示朱谕,乃墨笔所书,字甚工,亦仿佛上之口气,大概谓:“朕锐意变法,诸老臣均不顺手,如操之太急,又恐慈圣不悦,饬杨锐、刘光第、林旭、谭嗣同另议良法”等语。

大概语意,一若四人请急变法,上设婉词以却之者。予因诘以:“此非朱谕,且无诛荣相围颐和园之说。”谭云:“朱谕存林旭手,此为杨锐抄给我看的,确有此朱谕,在三日前所发交者。林旭等极可恶,不立即交我,几误大事。谕内另议良法者,即有二事在其内。”予更知其挟制捏造,不足与辩,因答以:“青天在上,袁世凯断不敢辜负天恩,但恐累及皇上,必须妥筹详商,以期万全。我无此胆量,决不敢造次为天下罪人。”谭再三催促,立即决议,以待入奏,几至声色俱厉,腰间衣襟高起,似有凶器,予知其必不空回,因告以:“九月即将巡幸天津,待至伊时军队咸集,皇上下一寸纸条,谁敢不遵,又何事不成?”谭云:“等不到九月即将废弑,势甚迫急。”予谓:“既有上巡幸之命,必不至遽有意外,必须至下月方可万全。”谭云:“如九月不出巡幸,将奈之何?”予谓:“现已预备妥当,计费数十万金,我可请荣相力求慈圣,必将出巡,保可不至中止,此事有我,你可放心。”谭云:“报君恩,救君难,立奇功大业,天下事入公掌握,在于公;如贪图富贵,告变封侯,害及天子,亦在公;惟公自裁。”予谓:“你以我为何如人?我三世受国恩深重,断不至丧心病狂,贻误大局,但能有益于君国,必当死生以之。”谭似信,起为揖,称予为奇男子。予又说:“以我二人素不相识,你夤夜突来,我随带员弁必生疑心,设或漏泄于外人,将谓我们有密谋。因你为近臣,我有兵权,最易招疑,你可从此称病多日,不可入内,亦不可再来。”谭甚以为然。

又诘以两宫不和,究由何起?谭云:“因变法罢去礼部六卿,诸内臣环泣于慈圣之前,纷进谗言危词。怀塔布、立山、杨崇伊等,曾潜往天津,与荣相密谋,故意见更深。”予谓:“何不请上,将必须变法详陈于慈圣之前,并事事请示;又不妨将六卿开复,以释意见;且变法宜顾舆情,未可操切,缓办亦可,停办亦可,亦何必如此亟亟至激生他变?”谭云:“自古非流血不能变法,必须将一群老朽,全行杀去,始可办事。”予因其志在杀人作乱,无可再说,且已夜深,托为赶办奏折,请其去。反复筹思,如痴如病,遂亦未及递折请训。细想如任若辈所为,必至酿生大变,危及宗社,惟有在上前稍露词意,冀可补救。

初五日请训,因奏曰:“古今各国变法非易,非有内忧,即有外患,请忍耐待时,步步轻进,如操之太急,则生流弊。且变法尤在得人,必须有真正明达时务老成持重如张之洞者,赞襄主持,方可仰答圣意;至新进诸臣,固不乏明达猛勇之士,但阁历太浅,办事不能慎密,倘有疏误,累及皇上,关系极重,总求十分留意,天下幸甚。臣受恩深重,不敢不冒死直陈”等语。上为动容,无答谕,请安,退下。即赴车站,候远佑文观察同行。抵津,日已落,即诣院谒荣相,略述内情,并称皇上圣孝,实无他意,但有群小结党煽惑,谋危宗社,罪实在下,必须保全皇上以安天下。

语未竟,叶祖珪入坐,未几佑文亦来,久候至将二鼓,不得间,只好先退晚餐,约以明早再造详谈。次早荣相枉顾,以详细情形备述。荣相失色,大呼冤曰:“荣某若有丝毫犯上心,天必诛我,近来屡有人来津通告内情,但不及今谈之详。”予谓:“此事与皇上毫无干涉,如累及上位,我唯有仰药而死耳。”

筹商良久,迄无善策,荣相回署,复约佑文熟商。是晚荣相折简来招,杨华伯在座,出示训政之电,业已自内先发矣。荣相复抚茶杯笑曰:“此非毒药,你可饮之。”惟耿耿于心寝食难忘者,恐累及上位耳。荣相奉召入都,临行相约,誓以死保全皇上。予曰:“赵盾弑其君,并非赵盾;中堂仁笃忠贞,现居要津,今皇上万一不安,天下后世,其谓中堂何?我亦世受国恩,倘上有不安,唯有以死报之。”荣相曰:“此事有我与庆邸,决不至累及上位,勿虑也。良以慈圣祖母也,皇上父亲也。处祖母父亲之间,为子孙者惟有出死力以调和,至伦常之变,非子孙所忍言,亦非子孙所敢闻。”谨述大略,五衷如焚。时在八月十四日记于天津督署。

《自书戊戌纪略后》

皇太后听政三十余年,迭削大难,功在社稷,亦天下之君也。况今上为皇太后命立,亦有君臣之义,且有母子之分,天下岂有无母之国哉!我皇上孝治天下二十余年,璇宫侍养,备极崇睦,薄海臣民,同深钦仰。为臣子者自当矢志忠贞,随时维持,不敢议及天子,累皇太后以不慈,更何敢议及慈圣,累皇上以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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