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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只能忍受85（第2页）

“还挺憔悴，不过看上去不那么绝望了。你不知道她们有多么想要这个孩子。”

“要是情形不好，你就再留一夜。想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我把车开到中国超市，拿出昨晚研究好的采购单子。网上有人建议小产后吃枸杞子乌鸡汤和红糖红枣桂圆糯米粥。我拿不准这两样是不是真的适合产妇，更弄不清楚沈昕的口味。我一直觉得我跟她很亲密，亲密到可以把我心底最丑陋的疤痕露给她看。可此时却发现我们之间原来还相当陌生。我了解她吗？早上出门前我试探地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想睡觉。那我就自作主张吧。我买了一只乌鸡，又买了枸杞子、红糖、红枣、桂圆、糯米、肉馅和一些蔬菜。从超市出来装好货后，我去旁边的面包房买了两个新鲜出炉的面包和一大杯咖啡。昨夜没怎么睡，这会儿晕晕乎乎，可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只能靠咖啡提神了。

回到沈昕家，我把车停进车库，悄手悄脚地走进房内。主卧的门关着。我拎着三大袋子食物走进厨房。我把乌鸡洗净放进锅里，烧开后，撇掉沫子，加进去几大块姜，想着过一会儿再加枸杞子进去。接着我活了一盆面，打算包些饺子冻上留给她慢慢吃。都弄好后我坐在高脚椅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还要熬粥呢。

红枣桂圆糯米粥和枸杞子乌鸡汤飘出诱人的香气，给我沉闷的心里输入了一丝愉悦。我开始用力揉面。

一看见沈昕走过来，我赶紧问：“感觉好点没？”

“嗯，刚才睡得很沉。”她在我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我抬眼看看她后面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五。

“睡眠最重要了。我以前经常失眠，有一点小事就睡不着。只要能睡好，再多吃点饭，很快就能恢复的。我给你做了枸杞子乌鸡汤和桂圆红枣粥。吃点吗？”

她不置可否，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我接着揉面。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雷蒙说……”

我停下手，抬头看着她。

“他说这孩子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眼泪从她闭着的眼里流了下来。

我抽出一张面巾纸塞到她手里。她并没有用它去擦泪，而是下意识般地把它揉搓成了一个纸球。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对对对，他说的太对了。我也相信，是我的东西，我推都推不开，不是我的，怎么争都争不来。”

她不再说话，我继续揉面。

过了一会儿，我看她不再流泪，便小心翼翼地问：“你告诉雷蒙了？他一定很难过。”

她点头。

“你让他回来吗？”

“没有。”

“怎么不让他回来一趟呢？”我脱口而出。

“已经都过去了，他回来也于事无补。”

“至少你需要他呀。”

“他那边太忙。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真的不需要他？”

“需要，不过还没有到让他耽误工作回来陪我的程度。昨晚我们在电话里说了好久，我心里已经好多了。”

我低声嘀咕了一句，“又是利弊分析，共同利益最大化。”

她好像没听见。我看她好半天不动一下，以为她睡着了，去客房拿了一条薄毯回来给她盖上。她动了一下，睁开眼说谢谢你。我说你吃点东西吧，你需要补充体力。她点点头。我盛了一碗粥和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又拿来两个勺子放进碗里。

她喝完粥，又喝了大半碗乌鸡汤，长吁了一口气，说：“我以前每天跳绳，坚持了很多年。刚怀嘎嘎时不知道怀孕了，直到有一天跳了几分钟后，肚子开始疼，我以为是岔气了，歇了一会儿后接着跳。第二天跳绳时肚子又疼，这才想起那个月例假推迟了十天。买来测纸才发现是怀孕了。”

“孕妇跳绳很危险吧？怎么这么大意呢？”

“第一次怀孕时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怀孕五个月时，我们和几个朋友出去玩，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山坡上，下坡时有一长段阶梯，每个台阶都很高，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跳下来。”

“那太危险了。记得小时候看北大荒小说里女知青被强奸怀孕后为了把孩子打掉就从很高的地方往下跳，胎儿掉了，自己也丢掉半条命。”

“那天晚上回家后，肚子疼了一夜。把我们吓坏了，这才记住了教训。”

“嘎嘎好顽强，你这么折腾他都没事。”

“可这次我没蹦没跳，一直很小心……”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手上端的一勺汤停在嘴边。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等一会儿再吃吧，我妈说哭的时候吃东西不好。”

她把勺子放回到碗里，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轻声说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傍晚我把嘎嘎接回家。刚一打开房门，嘎嘎便甩掉鞋子哧溜一下从门缝钻了进去，边跑边连声喊妈妈。我蹲下脱鞋，很快听到他欢呼着喊爸爸。

我正纳闷，抬头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迎了出来，肩上扛着嘎嘎。

我脱口而出：“你是雷蒙？沈昕说不要你回来的呀。”

“还挺憔悴，不过看上去不那么绝望了。你不知道她们有多么想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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