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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喜出望外273（第1页）

张连升提过暖壶，掀开茶碗，给关富堂斟满，说：

“署长，我是真佩服的您眼光，这么多年没提拔这姓韩的就对了，你看他那一副小人的模样儿，这以后，他在这署里，不知道该咋洋棒呢！”

关富堂说：“洋棒，他能洋棒到哪儿去？现官不如现管，有我在这儿，他想洋棒，做梦去吧！记着，省警察厅关于调查科的公文到了，不要拿出来，先压一阵子再说。”

张连升说：“放心吧，署长，您的话在我这儿就是圣旨。”

关富堂说：“哎，你刚才说韩立功啥儿？小人模样儿？”

张连升说：“您不也说了吗，他是小人得志。”

关富堂沉吟又不无感慨地说：“小人也有小人的道行啊！”

张连升说：“是啊，我也一直没琢磨透，他韩立功是谁呀，省警察厅为啥儿直接给他下了个任命状呢？他背后有啥儿靠山，还是有啥儿亲戚在省警察厅？要是有的话，早不就跟您打招呼了，能让他当十年多的巡长吗？”

关富堂说：“日本人在后街开了一家株式会社，你知道吗？”

张连升一愣，说：“知道，我打那门前路过，见那院门闭紧着，连个人都看不见。”

关富堂说：“咱们这个韩科长现在可是那里的常客啊！”

张连升恍然大悟说：“噢，我明白，他……他是走日本人这条线，是日本人在省警察厅给他说的话，哎哟，真没想到，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有这个道行。”

关富堂轻叹一声说：“唉！都怪我呀，是我太忽略日本人了。”

张连升说：“署长，您为啥儿这么说呢？”

关富堂心中的懊悔，自然不能跟张秘书说，其实小岛刚来桦田县城，他就知道了，并且对小岛经营的生意，也有所了解，假如小岛不曾离开日本驻省城的**，他视小岛为官员，肯定会主动前去拜望，现在小岛供职于满铁株式会社，作为雄霸一县的警察署长，没有必要屈尊去见一个商人，反之，在他看来小岛应该来拜见他，这才合情合理，他等待着，可至今不见小岛露面，他心里生气，准备找个机会和事由，给小岛一个难堪，让小岛领教一下他这个地头蛇的厉害，然而，没等他出手，省警察厅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巡长，越级提拔，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背后操作者就是那个小岛，这不但引起他的警觉，也让他感到后怕，假如他真的得罪了手眼通天的小岛，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同时，他也后悔，若早一点与小岛接洽上，搞好关系，也就避免让韩立功钻这个空子。

张连升思忖说：“后街也不归韩立功管辖啊，再说，就是归他管辖，他想巴结，日本人也不会搭理他一个巡长啊！”

关富堂说：“你看的是眼前，不知道过去啊，十年前，韩立功就跟小岛认识，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怪我呀！”

张连升说：“十年前？韩立功的本事这么大吗？”

关富堂问：“元宝屯的那家大院你听说过吗？”

张连升说：“那家大院？这谁都知道啊，别看我是后来到咱们这个县城的，我也听说过，那家一家二十多口都让胡子给杀了，整个大院一把火也给烧没了。”

关富堂说：“杀和烧是另回事儿，我说的是在那家大院出事儿前，这个小岛去过那家大院，听说要跟那家的一家之主那二爷做笔买卖，好像是要买那家祖传下来的玉玺之类的东西，那次陪小岛去那家大院的就是韩立功，两人也就从那时认识的。”

张连升说：“那为啥儿派韩立功去陪小岛呢？”

关富堂说：“也不是特意派他去的，那时韩立功不是巡屯的巡警吗，元宝屯正归他管，我呢，说心里话，当时也没把小岛当成啥儿人物，省警察厅来电话，让我接待下小岛，我就随便把这差事派给了韩立功。”

张连升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说：“这小子命真好啊！”

关富堂冷笑说：“命好？小日本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韩立功为人处事跟个死面哭似的，说不定啥儿时候把日本人给得罪了，那就有他好果子吃了。”

张连升附和说：“那是，那是，日本人鬼道，让人捉摸不透，还是离远点好。”

关富堂说：“你说韩立功急急忙忙离开警署，他能去哪儿呢？”

张连升说：“去哪儿？不是去溜大街，就是回所里了吧？”

关富堂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去那个株式会社给小岛磕头谢恩去了。”

张连升说：“要是这样的话，署长，用不用派人跟着去看看？”

关富堂呈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态说：“跟他干啥儿，闲的？他就是个要饭花子捡个狗头金，乐得不知咋蹦哒了，让他蹦哒去吧，我在这桦田县当了快三十年的署长，我就不信他就是个孙**，还能蹦出如来佛的手心？”

张连升说：“署长，您说得对，先让他乐呵几天，等以后有了机会，就把他整下来。”

关富堂没出声，他老谋深算，可能就是因为稳坐署长位子三十年的关系，他做事很少冲动，虽说他讨厌韩立功，现在又把当成潜在的对手，尽管他说了不会让韩立功蹦出手心，但真正的要做起来，他是格外小心谨慎或者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有十分的把握，他绝对不会主动攻击对方的，凡是熟悉他的人都说他老奸巨滑，其实最准确地定位应该说他是只老狐狸。

韩立功果不出关富堂所料，出了警察署的大门，一阵风似的奔向后街株式会社，他亢奋，激动、颤栗的心，无论如何都难以平复下来，关富堂说他是要饭花子捡了个狗头金，这话放在韩立功身上，恰如其分，但在熟知韩立功的人看来，似乎有失偏颇，或者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知道韩立功出身低微，家境贫寒，父亲供他上了四年私塾，就是指望他将来能光宗耀祖，一个偶然机会，他考上了县警察署成了一名巡警，韩立功踌躇满志，以为只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定会得到提拔，最终出人头地，以此回报父亲对他的期望，几年过去，他虽当上巡长，人们都知道这等于原地没动，他心在不甘，似乎才感到官场或者说警察这个行当的黑暗，有一些无能的巡警，在街面上对百姓蛮横无理，敲诈勒索，却不知为什么连连得到升迁，后来韩立功才知道，这些人对上司皆施以不同的巴结手段，无非是找靠山或花钱买官，有人劝韩立功脑袋活泛一些，然而，韩立功不但不听，反嗤之以鼻，他如此倔强，结果就是做了十多年的巡长，依然还骑着自行车溜大街，如今，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调查科长的贵冦落在他头上，而这个贵冠竟是萍水相逢的日本人给他争取来的，这对于自尊心特强的韩立功来说，兴奋之余，不免也有一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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