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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即将当驸马166（第1页）

从七月下旬开始，夏华要为他和朱尧姬的婚事做最后的准备了。

万历帝是在殿试结束后两天的恩荣宴上宣布夏华和朱尧姬的婚事的，当时是三月中旬，随即，朱尧姬的延庆公主府就开工建造了，截至此时，已经建了四个多月，按理，堂堂一座公主府不可能几个月就建好，但确实建得差不多，根本原因就是万历帝当初定的“尽量从简”。

夏华又是新科状元又即将当驸马，本就惹人眼红，最麻烦的是，他当了驸马后还深受万历帝宠信、被万历帝破格授予实权官职，没进宗人府而是进了翰林院，还兼任户科给事中——朱尧姬三姐寿阳公主、五姐瑞安公主的丈夫都在宗人府里——这就让不喜欢他的文官们揪住了他的把柄，如果他和朱尧姬的婚事再大操大办、把公主府修成宫殿，他还不被人喷死？于是，这延庆公主府从开工时，就有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比监工还严地紧盯着，一旦发现规格超出礼制或耗费稍微大点，无数本怒喷夏华的奏折就要蓄势待发地飞向万历帝了，加上万历帝在把他弟弟潞王送去封地就藩这件事上开销很大，国库空虚，他的私人小金库也囊中羞涩，确实拿不出太多钱，夏华有钱又不方便拿出来用。

就这样，朱尧姬的延庆公主府修建得十分简约，就像一栋规模稍大些的江南风格宅院，占地面积只有朱尧媖的永宁公主府的几分之一，建材用料、家具装饰什么的也很普通，耗费总计不过两万两银子上下，堪称除明初那段“艰难时期”外整个大明朝最“寒酸”的公主府。

根据朱元璋在位时让礼部制定的“祖制”，明朝公主府的规制为厅堂九间十一架、正门五间七架，所谓的几间几架指的是华夏古代建筑的结构，梁与梁之间叫“间”，桁与桁之间叫“架”，公主府正门是“绿油铜环”，不如王府正门的“红漆金涂铜钉”，除了这栋公主府，朝廷还会送给出嫁的公主一所田庄、每年一千五百石粮食和两千两银子以及绫罗绸缎等其它种类的财帛，这是公主的岁禄。

万历帝在“征询”过朱尧姬和夏华的意见后，宣布延庆公主主动放弃那所陪嫁的田庄，粮食、银子、绫罗绸缎等岁禄收入也统统不要以此节约国库开支。——万历帝知道夏华有钱，朱尧姬嫁给他后根本不需要朝廷花钱养。——与之类似的是朝廷给驸马的赏赐，确定驸马后，朝廷会举行驸马受诰仪式，赏赐很多财物给驸马，包括朝服、依仗、银交椅、脚踏、银马杌、银水盆、银水罐、大盖华伞、骨朵、牙仗、鞍笼等物，一示皇帝恩德，二让驸马回去后有钱修建驸马府，夏华也表示可全取消或大幅度削减，只接纳了万历帝颁给他的诰文，内容如下：

夫妇之道，人之大伦。婚姻以时，礼之所重。帝女下嫁，择布衣青俊为婚，此乃太祖之制也。朕今封尔夏华为驸马都尉，尔当坚夫道，毋宠亦毋慢，永肃其家，以称朕亲亲之意。钦此。

接纳赐婚诰文后，夏华在掌婚人带领下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和表文带进皇宫，由内侍转呈给万历帝，表文内容无非就是叩谢皇恩表忠心那套陈词滥调。

经过这顿公关，那些摩拳擦掌的御史、给事中都不好意思喷夏华了，怎么喷？人家的公主府修得那么寒酸，驸马府更是寒酸得近乎穷酸，朱尧姬出嫁后的岁禄和驸马的赏赐又都统统不要，实在找不到开喷的角度啊！人家夏华和朱尧媖堪称“勤俭节约的皇室宗亲之模范”，对比挥金如土的潞王，那才是花银子的无底洞，在这样的情况下，喷夏华只会惹起公愤众怒。

那些御史、给事中整天喷人是为了啥？无非就是一为国家好，二为自己趁机沽名钓誉。好了，潞王离京就藩花了几百万两，夏华和朱尧姬结婚只花了几万两，对比鲜明得天差地别，谁要是喷夏华，肯定会被反喷：你啥意思？你为啥不喷潞王却喷夏状元？潞王和夏状元哪个给国家造成真正负担，你眼瞎看不到？你要是为国家好，应该集中火力喷潞王呀，喷夏状元算什么？潞王就藩死命花钱，夏状元结婚处处省钱，不喷潞王却喷夏状元分明就是欺软怕硬！我呸！令人不齿！

夏华应该感谢潞王，有朱翊镠这朵大绿叶的衬托，他这朵鲜花实在是让人越看越顺眼。

奇迹般地，这段时间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因为夏华和朱尧姬即将结婚而对夏华借题发挥。

夏华又是状元郎又是单身的少年俊杰，按理，想要招他为婿的京中达官贵人应该趋之若鹜，实际情况是没有，因为他刚考上状元就被万历帝内定为朱尧姬的驸马了，谁还会想要招他为婿？这倒让夏华省了很大的心。

夏华在驸马府沐浴、焚香、跪拜、叩谢接纳万历帝封他为驸马都尉的诰文时，朱尧姬在宫里也有一套流程要走，就是册封礼。什么是册封礼？就是公主在出嫁前被正式封为公主。问题的关键是：朱尧姬已经是延庆公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原因很简单：朱尧姬以前只是皇女，万历十五年，万历帝打算把她嫁给王昺，所以册封她为延庆公主，没想到半路上杀出夏华这个“爱情程咬金”，搞成这样后，万历帝不得不帮移情别恋的朱尧姬撒谎，对外声称朱尧姬患了严重的肺火之疾，命不久矣，然后一脸体恤王昺地告诉王昺：朕总不能让你娶个快死的病人或药罐子吧？所以啊，这门亲事就取消了，朕是为你好啊！王昺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且求之不得，但他万万没想到，朱尧姬居然“康复痊愈”了，怎么办？难不成再去求亲？哦，公主快病死了，你悔婚退婚，公主康复痊愈了，你又要吃回头草？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无奈，王昺只得接受自己跟朱尧姬有缘无分的事实。

于是乎，朱尧姬创下了一个记录：她是大明开朝以来唯一的一个连“嫁”两次的公主。

朱尧姬被封为延庆公主是为了嫁给王昺，眼下，如果她还以“延庆公主”的身份嫁给夏华，这怎么看都是埋汰人，既埋汰王昺也埋汰夏华。该怎么办呢？这难不住万历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大不了再册封朱尧姬一次。

启祥宫里，万历帝身穿皮弁服，王皇后身穿翟服，皮弁服和翟服是皇帝、皇后的朝服，也是皇帝、皇后最高等的礼服，同在现场的还有李太后、陈太后以及朱尧姬生母英太妃魏氏，同样个个身穿朝装礼服。英太妃就是万历帝父亲隆庆帝的英妃，隆庆帝去世、万历帝登基后，她被晋位为英太妃。英太妃知道自己就一个女儿，地位跟李太后相比是望尘莫及的，这后宫完全是李太后说了算，加上李太后为人亲和，并不仗势欺人，所以英太妃毫无必要产生什么不安分的想法，安安稳稳、低调地在宫里享受富贵即可。比起隆庆帝除李太后外的其他妃嫔，英太妃已经很幸福了，毕竟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升起御座后，万历帝把朱尧姬第二次被封为公主的册封金册授予册封使，册封使高声宣读道：

古之君天下者，有女必封。今尔**，特封尔为“锦玉公主”，配万历十七年殿试状元、翰林院修撰、户科给事中夏华。彼为驸马，尔为公主。既入夏氏之门，当须恪遵妇道，以孝公婆，以奉舅姑。闺门整肃，内助常佳，毋累父母生身之恩。尔惟敬哉！钦此！

随着万历帝的大笔一挥，朱尧姬的公主封号从“延庆公主”变成了“锦玉公主”。锦玉，取锦衣玉食的意思。另外，朱尧姬自从看了《天龙八部》，越来越不喜欢“延庆”这个封号，总觉得膈应得慌，加上宋朝那个延庆公主死得太惨、太耻辱，使得“延庆”有点晦气不吉利，万历帝帮她改了，既寓意着她的婚姻重新开始也正合她意。

担任朱尧姬使者女官的碧玉向万历帝跪下叩首谢恩、接受金册，随即捧册前往朱尧媖在宫里的住处也是英太妃的住处，朱尧姬和英太妃是住在一起的，已经准备好的朱尧姬一身翟衣华服，头戴九翚四凤冠，来到启祥宫谢恩，向万历帝、王皇后分别行八拜礼，接着又向李太后、陈太后、英太妃也分别行八拜礼。这么多人里，英太妃无疑是情绪最激动的，眼泪哗哗直流，她的这个在两年前就该嫁出去的女儿如今真的要嫁出去了。

这场婚礼主要由宗人府和礼部负责，明朝公主的婚礼程序一般遵循民间风俗，也分为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部分，但毕竟是皇家婚礼，繁琐程度和排场绝不是民间可比的，不过，夏华和朱尧姬的婚礼因为“尽量从简”，所以跟民间豪门大户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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