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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又见恩人395（第1页）

虎牛沟的三清观，过江龙绺子的老巢，绺子壮大后，寨门又重新修整一番，过去是一个炮吧，现在大门两旁各设一个炮台，左右呼应，不是图稀气派，是为了增强防守，每个炮台里常住着四个崽子，半月轮换一次，白天居高临下，一揽无余，夜里灯笼高挑，稍有风吹草动，两个炮台，八杆枪瞬间伸出来，如有犯者，若想靠前，肯定是有来无回。就靠这两个炮台，足让过江龙在三清观里高枕无忧，纵有官军的大队人马，过江龙也不惧怕，打得过就打，抵不住就跑，常言说狡兔三窟，三清观后面有条险路，眨眼之间，过江龙便可率绺子逃走，隐入山中，也就因过江龙占有天时地利，所以，绺子越来越局红管亮，慕名而来投奔、插边挂柱的崽子也越来越多。

田玉莲风餐露宿、昼夜兼程来到虎牛沟，不过，她不是来串亲戚的，而是来

找马老六，欲要投奔过江龙当胡子，做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谈不上冲动，也谈不上深思熟虑，她这个岁数，又是女儿身，想实现报仇的夙愿，实在是太难了，就说在双河镇吧，她曾有机会杀死李青山和斜巴愣，可是她把子弹打光了，李青山和斜巴愣却毫发无损，反过来要不是柳如飞相救，她险些丧命，后来她又来到双河镇，她做好与李青山和斜巴愣同归一尽的打算，不料，双河镇已“易手”于过江龙，她想再次与李青山和斜巴相遇的期盼成了泡影儿。回到蘑菇屯，她迷茫、苦闷，但报仇的信念没有动摇不说，甚至更加的坚定。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不错，她想到了柳如飞对她的许诺，一度把报仇的希望寄予在柳如飞身上，万没想到，柳如飞在亮甲台当上胡子，现在又当上炮头，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悲伤和愤懑，对柳如飞彻底的失望了，失望之余，似乎也受到了启示，在桂家时，桂祥说为争夺双河镇，过江龙和九响枪成为死对头，想到她曾搭救过的马老六是过江龙绺子的炮头，她何尝不去找马老六，若是能在过江龙绺子当个胡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过江龙与九响枪打起来，她就可以碰见李青山和斜巴愣，到那时……田玉莲这个念头天真而又简单，可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既然打定主意，便义无反顾，至于会出现什么后果，她不去深想，也不在乎，只要能为母亲报仇，豁出性命。

两个炮台顶层，分别站着两个瞭水的崽子，其他崽子都在底层百无聊赖的歪靠着，或看小牌或掷骰子。

田玉莲虽然头一次来虎牛沟，但她熟悉山里，不用打听，就寻到三清观，在离寨门的不远处停下来，她知道胡子的住地不能冒然闯入，需通报姓名，不然的话会挨枪子儿的。

瞭水崽子早就看到田玉莲，告诉底层有人闯山，崽子们顺着梯子爬上来，眺望了一下，示意瞭水的崽子喊话问道：

“你是谁？”

田玉莲听到问话，按胡子行话，她应该回说：我是我，可她哪儿懂这些，大声地说：

“我找人。”

炮台上的崽子们听了，一怔，随即都乐了。

瞭水崽子说：“这是个雏儿啊！”

另个崽子说：“可不咋的，听着还细声细调的，像个娘们儿。”

瞭水崽子又冲田玉莲问道：“给哪位菩萨烧香？”

黑话：给哪位菩萨烧香，是问找谁。

田玉莲回喊说：“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来找人的。”

瞭水崽子嘟哝说：“妈拉巴子，我算是问不明白了。”

另个崽子说：“这不是道上的，你就问他找谁吧！”

瞭水的崽子问道：“你想找谁呀？”

田玉莲回说：“我找你们这疙瘩的马老六，他好像是炮头吧？对，是炮头，我找马炮头。”

崽子们相互交换下眼神，说：“是找六哥的。”

另个崽子说：“管他找谁，咱们也得查问明白呀，要是放进个探子，那不是找病吗！”

瞭水崽子盘问田玉莲说：“带喷子没？”

田玉莲知道喷子是枪，她沉吟下，怀里的左轮手枪是防身的，轻易不能露出来，回喊说：

“有，我这有杆洋炮，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喷子。”

瞭水崽子继续盘问说：“你找我们炮头干啥儿呀？”

田玉莲说：“我……我来看看他不行吗？”

瞭水崽子问道：“你是他啥儿人啊，咋称呼？”

田玉莲说：“我……我管他叫大哥，我是他的小老弟。”

崽子们听明白了来者是马老六的亲戚，商量一下，让一个崽子下炮台，骑上马回去禀报马老六，如有人硬闯山门，才可鸣枪报警。

瞭水崽子让田玉莲等待，说已去请马老六。

田玉莲即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找到马老六不说，从刚才问话听得出马老六确实是炮头，既然是炮头，在过江龙面前说话肯定有些份量，只要马老六做保，她这胡子就算当上了，紧张的是，在她的眼里，不，在所有人的眼里，胡子就不是好人，抢夺钱财不说，还杀人放火，母亲不就是死在胡子手里吗，她做梦都没想到，她即将成为这样的人，还有，就在此时此刻，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身，想到自己要在胡子窝里，在男人堆里生存、混下去，她想象不出自己怎么活、会活成什么样子……

寨门打开，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田玉莲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汉子骑着马飞奔而来，此人正是马老六，他听崽子说有一个亲戚来了，感到奇怪，他不是本地人，当胡子所用的马老六也是假名，怎么会有亲戚认上门呢，来到寨门前，他没有着急出去，而是登上炮台，用望远镜仔细观瞧，一下子认出来者是田玉莲，他大吃一惊，又喜出望外，没让崽子跟随，独自打马来见田玉莲，来到近前，翻身跃下，抱拳施礼说：

“小……小老弟，不，恩人，你……你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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