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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和常淼淼两个人坐在桌子前,生着闷气。刘建红慢悠悠得站起身,进屋子继续收拾衣物。
常淼淼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是荒谬,亲情是个什么东西啊,她怎么突然理解不了呢。
打量着这间一楼的老屋,建成已经三十年,破烂不堪,唯一的就是学区房值点钱。常淼淼无数次说了要装修一下,老常都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就是一个:房本不是你妈的名字,你装完了都不知道便宜谁!现在真是一语成谶!果然刘建方拿这个说事儿,开始赶人了。
“可是这个当初是我妈掏的钱啊”,常淼淼有点不服气,她知道自己母亲对于娘家从来不设防,肯定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钱是自己单出的,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老常略带讽刺得说道,“那怎么证明,都多少年了,交款都是现金,都是你姥姥的名字。”
常淼淼说,“那老余头不是知道么,房子当初从他那拿回来的,还给了那么多的好处费。”
老常继续道:“算了吧,他跟刘建方是一伙的。”
常淼淼简直无奈了,“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老余头还整天过来吃饺子呢,他好意思啊,刘建方都穷成啥了,能有什么好处,他是不是眼瞎啊。”
老常也哼了一声,想到老余头喜欢吃饺子,但凡逢年过节,他都要来家里一趟,点名要求吃饺子,刘建红不太会做饭,这时候就是老常上场。早知道这样,那饺子不如喂狗!
老余头是个脑经活络的人,当年早早得从单位调到了税局,最后在税局退休的,不但重新分了亮堂的大房子,而且工资也比老企业的退休工人高的多。不过他的儿女倒没有继承这种精明,一儿一女都不是上学的料,进厂去当了工人,儿子很少听他提,女儿后来离了婚,被个“假大款”骗了。某天,老余头带着一个绿到不能再绿的翡翠挂件拿给刘建方看,得意洋洋得宣称是女儿现在的对象送的,常淼淼在场,略显刻薄得想,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得八位数,你觉得你女儿值这个价么……
老常一直烦老余头一家,从房子好处费开始更觉得他是个贪心的人,碰巧的是,王艳芝也看他不顺眼,那天在殡仪馆还在说这个事儿呢,老余的儿子小宁当年被刘大爷当亲儿子一般看待,可是最后刘大爷去世,小宁根本就不出现,更是从来不现身看望刘大娘过。王艳芝说到这个都摇头,觉得这孩子根本薄情寡义,暗示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回老太太去世,整天蹦着来吃饺子的老余头竟然没有出现,常淼淼觉得那也是挺反常的一件事,原来是站到刘建方那边去了。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刘大娘和刘家兄妹待见他,但是他却做着“离间”一家人的事情,这算什么交情,真他妈的可笑。
常淼淼还有一件事很不理解,大家对于刘建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当年的“刘老板”吗?这么多年了,从当初研究所里的第一批留职停薪去南方闯荡的代表人物开始,到现在衰老落魄回来拿着最低工资的小老头,开的车还是当年结婚时候王艳芝的嫁妆,大家都还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当年甚至有人介绍自己风华正茂的女儿给刘建方当女友,跟常淼淼差不多大,各取所需之后付了一笔“青春损失费”。这样的女孩还不止一个,呵呵,傻逼……
王艳芝又时候会叨叨,如果建方哥当年不走,踏踏实实在所里上班,现在怎么也是副所长级别的人物,前几年光景好,年底分红都十几个,现在只能排队拿回来一些米面油带鱼海鲜啥的大普货,害的王艳芝还得从自己娘家往回提。
常淼淼也想知道,不知道他刘建方会不会后悔呢?
也许不会,那些闯荡的自由感,拥有财富的满足感,生命经历的丰富……但凡体验过,都不会选择一成不变的安稳生活,时代所造就的掘金机会一生也难以遇见几回。
但是这番起落之后回来算计自己家人,也是世间少见。
谁都万万没想到。
所以活该他没有发大财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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