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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面前热切相拥,彼此狂热地亲吻,也不管之前是否认识对方,宛如电影里经常见到的,击退强敌后喜极而泣的欢庆。望着一地鸡毛和石窟成墟的惨况,我却丝毫笑不出来,留在第二支点的武器弹药,也在多轮激战中差不多被耗尽了。虽说一个电话就能让隧道内的闲散人等扛着物资送门服务,以及组织他们轮替伤员。然而,谁都不愿做这件事,生怕科西塔大门一开,蒙在鼓里的镇民们会目睹真相,失去控制并参与剽掠,那将会是场浩劫。
我们果真控制了第二支点吗?表面看好像是的,但在更远的深处,低沉吟唱依旧在无尽的空穴山洞中回荡,且越演越烈,危机压根没有过去。如若惊醒了这些怪影,必将如惊涛骇浪般蜂拥而至,到那时,我等将何以为继?又要如何找寻那些仍掩埋土下的阴胄呢?
很快步话机再次响起,魂镰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并要求众人开始扩大战果,向第三支点进发,与被困其中的五名丧妇会师。她们拿木钉扎眼,虽能爆发出超强战斗力,但只能维持片刻,继极度疯狂后随即陷入极度衰竭,这是个严重短板。
目前的状态是,工作帮、提灯丧妇以及魂镰等三支人马,被分割包围在总长度三百三十米的复杂地穴各处,我们与第三支点最近,能够及时增援救出她们。而尤比西奥率领的混编军团基本是回不来了,他们与丧妇间的二百余米路段中,有两到三个圆盘状的大型古池,在那里集结着不下二百余只阴胄,正不断从各条破墟败墙间蹿出搞突袭。只不过妖魂们有些惧怕那块影墙般的巨型琥珀,不敢直愣愣铤而走险,故而这二十多人暂无生命之虞。
“让守备在隧道里的世界之子全都进来,顶替你们控制住地峡,后续的弹药补充也得跟上。速速向露娜她们五人靠拢,争取打通两块支点的连接部。”拳王正在发号施令。
“你是说,二百余只?!”众人听闻这个噩耗,差点没昏厥在地。望着壁龛内被阴火烧得噼啪作响的木乃伊,屈指算来也不过二十具,就已将工作帮折腾得够呛。胡子叔气愤难耐,冲着机子叫道:“好像你们才是刨坟戮尸的行家吧?这种事就算游骑兵的锅盖头们到场也难以解决,你反倒来指望电视台这些整天喝咖啡的文员?我们又能办得了什么?”
“你们两地只有短短的一百多米,本就是起到相互支援的作用。”魂镰沉吟片刻,说:“现在就到了科西塔小姐派用处的时候了,让她走在队伍最前,那些东西无法伤她分毫。”
“恐怕,实际情况没你想得那么乐观。”我犹犹豫豫地接过步话机,脑门上冷汗淋漓。
早在二十分钟前,krys已被不明身份之物寄魂,我曾设法阻挠过,但与之实力相差过大,反被揍得像个猪头。当灰头土脸爬起身时,她早就窜没了,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仍是个谜。
“什么?我就说呢,咱们还没开始破壁,阵线怎会一下子全垮了呢?原来是首眼自己出了问题,她一跑各条气眼等同虚设。”我的话立即为拳王找到推卸责任的理由,隔着对讲机我几乎能嗅到他燥热的口臭,狂汉正在跳脚,大骂道:“那你是死人哪,去拖她回来!”
“你是不是动她了?前些天我就瞧见你俩眉来眼去的很不对劲,首眼是禁止触碰也无法亵渎的!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了意义。”尤比西奥也知亡羊补牢已晚,再多抱怨也是无济于事,思虑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你们大概以为自己成了傻瓜,我等正在藏宝洞内大肆抢掠吧?放心,影壁暂时破不了,这需要冲击钻那种作业工具。我早说了,见者人人有份不必争夺,东西多到你们开卡车来也填不完,全当作红利好了。你们往第三支点进发,我们也同时向那里靠拢,几方劲使一块,才能尽早摆脱这件破事。”
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他让罗莎端起反射板,自己用摄像头将影壁各处照了个通透,给众人服下颗定心丸。魂镰表示这种红利是过去见惯的,不足为奇,他们在意的是蛇胚,别将大方向搞混了。总之在利益分配这点上,大家秋毫无犯,完全可以达成完美合作的条件。
既然你想驱人卖命,就得落下承诺,生钻璀璨夺目,女人可以拿来炫耀,男人可以拿去换钱养家,这可是香喷喷的钞票啊。工作帮见事已至此,外加利益实在诱人,众人合计下来,最终仍是要去到影壁前,阴胄不扫除就没糖吃。于是集体通过,下定决心去走一趟鬼门关。
但要如何打通这一百多米呢?还是照适才那样无头苍蝇般蛮干么?这肯定不行。魂镰钦点罗莎为烧杀抢掠镇暴组组长,让她按自己周密步骤来行事。首先是枪弹的归类,熟爪特制弹能起到探测那些木乃伊的踪迹,故被列为首选。阴削、堕魂斩能遏制怪影前行,属于后备。黑铁屑与散物遇火则燃将作为烧尸的主力;其次是以四人为小单位,分别执行侦破、焚烧、狙击以及补充各职能,并做好相互间的轮替;最后就是大批手执特制雷的弱鸟押后,在前方抵挡不住时进行穿插增援,总之目标很明确,就是清除沿路所有障碍。
那么遭拳王嫌弃的我干什么呢?他们分配了一个相对轻松些的工作,回到隧道前喊人进来,和搬运弹药,此外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论是暗世界菁英还是工作帮,都觉得在镇民前必须隐瞒此事,以免造成难以遏制的骚动。人家地头蛇会想,凭什么外乡人吃香喝辣,他们却在白白当观众呢?这个鬼洞出自黑枫镇难道不该他们所享么?所以我得见机行事。
“去吧,人家dixie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手脚麻利着哪,哪能亏了你?你俩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就差同居在一起了,她对感情这种事很专注的。”见主意打定,罗莎早已是迫不及待,她狡黠地冲我一笑,话音刚落,就率领着有线台人马开始了冲击。
我只得悻悻然往回赶,很快来到第一支点,设备前逗留着一个人,那是唉声叹气的文弱男。他老婆生死未卜,已是失了全部兴致,此刻正听凭罗莎安排,在机械般地摆弄电脑,将大部分摄像头分屏隐蔽,只保留第三支点的部分画面,借此震慑镇民地峡内有多危险。
我扫了一眼,现场简直惨不忍睹,五名丧妇将周边数条空穴破成了个垃圾场,十二条飞镰上下翻飞,如金蛇狂舞,大范围的扫荡直勾勾将枯尸从土墟里牵出,还未落地便被斩得支离破碎。女招待独自站在阴胄中央,如一只狂暴的黑乌鸦在发狠,鸟羽飞扬,那些东西还未靠近,纷纷化作灰末,将土道两侧染得漆黑无比。不过妖妇们也到了强弩之末,她们左突右冲,作风强硬,但体力也已耗尽。随着一名丧妇口吐白沫倒下,接着是第二个,最终只剩下露娜仍在负隅顽抗。但照这架势,工作帮再不及时增援,她被黑色怪影吞没是迟早的事。
提灯丧妇是吕库古阴宅系列大战的主角,下到阴蜮地底的十三名,最终只活着出去两个,可谓世界之子剩余不多的遗产。露娜是唯一善待我们这帮刑徒之人,且又与吕库古小姐是忘年交,连带着我也十分熟悉。见她陷入绝境,我不禁悲叹一声,加快了狂奔的步伐。
然而到了隧道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黑枫镇镇民人手一张沙滩椅,围聚在投影屏前看得如痴如醉。除了这百多十号人外,其他镇子的闲人们也在蜂拥赶来,停在山洞两侧的车辆不计其数,雪白的炫目灯穿透厚重破船帆扎进来,将整段黑枫口映得亮如白昼。
几名守在科西塔图腾前的世界之子见我踉跄跌出,不用对答已知地峡内情势危急,开始扛着弹药鱼贯而入。我按魂镰的要求请国民侦探配合小镇警员维持次序,蹲倒在救护车前喘着粗气。在外接受治疗的有线台女助理好了很多,许是祸害她的干尸已遭焚毁,神智刚一清醒便急不可待地往里冲,生怕自己落在人后。简直是想钱都想疯,连命都不要了。
镇民们则呼啦一圈围上来,要我将地峡大战详尽描述,个个面露喜色,群情愉悦,只当是电视台故意安排的彩蛋,或预先谋划好的桥段,七嘴八舌吵得人头痛欲裂。我什么都没说,甚至懒得动,只是抓过啤酒解渴。krys、迪姐这些我所关心的人,现在究竟情形怎样?倘若出了事又该如何面对?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揣测。
想我过去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之人,除却自己任何事都不关心,怎落得而今这般忧愁寡欢?这还是我自己吗?一种虚弱感浸透全身,令人慨叹不已。
“虽不知那些黑乎乎的烟雾是什么,但看得过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哪。”民居旅社老板面色红润地问:“你们还需要什么?尽管提,我兄弟有枪械供应商许可证。”
“有一种专为烧杂草,六边形焰嘴,射发范围最远十米的火焰喷射器,如果有的话能提供最好,跟你现金结账也行。”我掏出魂镰的清单提给他,说:“还有冲击钻,轮锯等等。”
油气站那对父子也在,闻听有钱可挣,忙打电话回去让伙计开拖车过来。我见差不多该交待的都已交待,正打算抬腿走人,刚站起身,就瞧见隧道中段贴墙靠着个人。瘦削的脸庞,肤色苍白如灰,一对狭长罩子在乱发下闪着森冷寒光,叫我不寒而栗!这家伙外貌像人却不是人,而是曾打得一干暗世界菁英与金光党蟊贼抱头鼠窜,嗜血无度的闪灵—狄奥多雷!
“它怎会在此?难道我等的大限已到,特地登门来索命了么?”如同跌入寒冷冰窟,我瞬间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心头暗暗叫苦。它这是追索着天鹅绒前来兑换承诺的,而猫血枷锁早被我吞了,那么合该今天倒血霉。本以为永不会到来的劫难,哪知近在眼前。
不过,狄奥多雷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撕成碎片吧?或是打算在此炮制另一场大屠杀?老妖的心思,常人是难以理解的。我正打算用返金线勾连问它是何打算,就感觉背上一沉,扭头去看是顽童尤金,他淌着鼻涕正在嬉笑,问我能否带他进去逛逛。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那是游乐园么?快下来,找你爸去!”我伸手去捞黑小孩,尤金往胯下一钻,顿时窜没影了。当我再次昂起头,隧道中段空空荡荡,那人影居然没了。我不禁揉了揉眼,觉得好生奇怪。难道是自己眼花?人说夜有所思日有所想,我没事惦记一头专想残害生灵的老妖做什么?好像自己也没受虐倾向。见理不清这些,我扭头便走。
“嗐,有人偷摸进去了!这谁家的小孩?”民宿旅店老板娘大呼小叫起来,顺着她指引望去,挂帘般的船帆刚被落下,一只穿着红色篮球鞋的小脚丫在眼前划过,眨眼间跑进了深处。而再探向隧道远方,油气站汉子仍在一无所知地通电话,这该死的尤金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尽在一旁添乱。我对众人做了个噤声,表示自己会将他拽出来,暂时先别声张,被他那莽撞的老爸获悉,不知又会闹出多少幺蛾子来。见老汉让自己堂弟从店里拖来的喷射器送到,我信手拿上一把,捞了几瓶五加仑燃料折身回去。
第一支点的文弱男边上又多了几名伤者,不是灼伤就是跌打滚爬闪了腰。急急去问,四人皆称没见过黑小孩,甚至不知有人偷闯了进来。我让她们切换电脑上的分屏摄像头,企图找寻尤金下落,根本是石沉大海无处可寻。不过,通过第三支点的固定位,我却见到奇迹般的工作帮已穿透了一百一十米复杂地穴,与丧妇们成功会师,连接地穴各段都站着人。
这短短的十多分钟里,局势得到了扭转。人们多点突进,基本荡除了各条山洞的干尸。然而形势不容乐观,在剩下三座扁圆形的古池黑水间,仍聚集着庞大的阴胄群,数量可能达二百之多,与它们相比,工作帮大概算是扫除了一个零头。这是片毫无概念的鬼地方,也同样是片四通八达的沟渠,积满淤泥污水臭不可闻。想要如何应付?众人皆无主意。
“那魂镰与拳王他们现今在哪?”有线台伤员并不清楚我与迪姐间的事,故而无法问得太明。我假借去看他们的摄像头,想要分辨具体情况。结果她出现在分屏画面时,人却显得很镇定,丝毫未出现惊慌举止,一丝冷笑挂在嘴角,好像嫌弃他人眼高手低不及她灵活。不过,有关他们的内容却时断时续,主要是距离太远,又陷入地底过深,导致信号不佳。
“这却是奇了,她怎毫不畏惧呢?”尽管是件好事,我仍有些吃惊,抓过步话机走去一边想要联上她,在绕了一圈后终于与兔子对上话。捕梦者说地方带到后本要为她摘除,然而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完成,故而迪姐才会显得如此冷静。
“他们正在商讨一种对策,具体原理不是我们这领域所能理解的,要不你问问魂镰吧。”
所谓的韬略,其实仍是阴蚀道场里的套路。迪姐作为人具,魂器被体内蛇胚所占据,自身成了能吸引素魂的地母,正因这种特殊构造,导致猖鬼那种强横恶灵也无可奈何。而今圣维塔莱的眼珠已荡然无存,只有一只活着的伯劳鸟在起着作用,那是否仍有如此大的妖气,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几个头目打算拿她去练手,试探能不能打破僵局。
“别走到那一步,我会设法打通古池黑水。”这些话听得我浑身战栗,起了一身白毛汗。此一时彼一时,给迪姐下蛇胚之人,其实力远远超过他们,咱们费尽周折也没调查出何方神圣,至今仍是个谜。可暗世界鼠辈们总爱拿普通人当诱饵,过去是我,现在成了她。
倘若她真像铁婆祭台前那样凶残,倒也罢了。若是魂镰、拳王之流的误判,大事去矣。
“你还有脸说这说那?科西塔小姐逃跑又是谁的责任?”裘萨克闻听,又开始暴跳如雷,叫道:“那身行头换任何一个年轻女子穿戴都会很漂亮,吕库古小姐是你嘴里的兄弟,结果搂搂抱抱趁机吃豆腐的那个又是谁?我怎么了?老子素来敬重她,你不信问问傻妞自己,我有像你们这群小流氓那么无耻么?要不是在车厢前我将她拖开,早就被你们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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