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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你腿上放啊,”司寂把话说得零零落落,“你真的好污,安慰我还把我的头往你胯下摁。”
其实离胯下很远。他鼻子塞住了,但左言身上淡淡的香味仍旧随着渐渐凛冽的北风飘到他心脏里。那个少年穿越了岁月的阻隔,他长大了;他就在这里,抱着自己。
第94章
“干你的时候哭,不干的时候也哭,现在和你出门我都要多带几包面巾纸。”
拉着红眼圈的司寂往食堂方向走,左言一路都在逗他。司寂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不服气地回嘴:“是啊,你还带婴儿湿巾呢,真他妈体贴。”
左言摁他后脑勺:“谁叫你跟小朋友似的。”
“那你有种别干小朋友啊,嗯?”司寂斜瞥着他,没擦净的几颗泪还挂在眼角,“跟你说,我爱哭是老司遗传给我的。他看个电视剧都能哭得死去活来,我比他可强多了。”
这个点食堂已经有人出没,几个大婶蹲在后门摘菜,看见两人还问了声“有什么事”。他们脸皮再厚也没法当着大妈的面踩着泔水桶翻墙,只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离开。正门临着一条热闹的小街,隔壁不远还有所小学,卖小吃的摊贩已经陆陆续续开了工,空气里飘散着炸串和糍粑桂花味道的香。司寂吸吸鼻子,说我小时候这里还有卖方便面的,直接扔开水锅里煮好,可好吃了,老司经常给我买。
当然也没少挨司妈妈的骂。
“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左言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努力把他和老司方方正正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是,老司作为父亲还是很够格的。”司寂左右乱瞟,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卖棉花糖的大爷吸引住了。大爷用的是彩色的糖,三种颜色的糖丝无缝切换,很快一朵红黄绿三层的棉花糖就出现在他手中。麻利地包好,大爷和蔼地望向司寂:“小伙子,要尝一尝吗?”
司寂哈哈笑起来。左言问好价,掏硬币付账的时候说行,给我们家小朋友来一个。拿着糖走出小街,司寂迅速拆掉包装纸,双手揉巴揉巴把它们挤成一小坨往嘴里塞:“……太爽了,好久没这么吃过了。”
剩下半个他举到左言嘴巴跟前,示意他也尝尝:“草莓香蕉和西瓜,跟套套口味差不多。”左言拿他没办法,伸舌头舔了舔就把他的脏手推开了。司寂脸皮微红,边嚼边吐槽:“还说你不污,吃个糖都那么色情。”
等他吃完,左言抓着他粘糊糊的手掌去一家饭店借水龙头给他冲。司寂被冻得龇牙咧嘴,说你越来越像我爸了,一点情趣都没有。“伯父没情趣你都这么……一言难尽,有了还得了。”把他通红的双手抓住,暖着,左言揶揄道,“不过你有时候真和我幼儿园里的学生没区别。”
“像小孩子好啊,想哭哭,想笑笑……”向老板道了声谢,司寂牵着左言往后巷拐,这次他没忘了老司的自行车,“刚刚卖糖的大爷手指上好多老茧,估计是转竹签转的……看到他,我突然就想起来,在我好小的时候,应该刚上小学吧,有次在街上看见一个流浪汉。”
冬天,风很大,老司心疼老婆,独自去学校接司寂回家。路边,一个裹着军大衣的流浪汉靠在垃圾桶上昏昏欲睡。司寂好奇,跑过去盯着他看了半天,还问了老司好多问题。听到流浪汉没饭吃,司寂就问老司要钱,还不少,十块。老司没犹豫就给了。流浪汉吃惊却很有礼貌,抖着手想要拉他。司寂起先躲开了,不是嫌脏,而是怕老司骂;他回头看老司,老司却莫名其妙红了眼眶,说你和这个叔叔握手吧,没关系的。
“后来他还特别文艺地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你的心肠会变硬,但我希望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司寂的脚绕过一蓬枯草,停下来看左言,“那时候不懂,现在忽然想明白了……我爸真是我见过的最多愁善感的男人了。”
看左言有些动容,司寂莞尔:“感动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正式拜见他?”
“……等明天你有力气爬起来再说吧。”
又逛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司寂载着左言往江边骑去。他们一同穿过夏天时曾去过的那条黑暗的小巷,而后推着自行车往堤上走。期间左言被司寂的背包撞得脸疼,说要帮他拿着,司寂却怎么也不让,说里头装着好东西,不能提前曝光。天黑得很早,顺着石梯来到江边,水面蓝莹莹的,倒映着璀璨的星。冬天的长江水浅,比任何时候都清冽,两人踩着裸露在沙滩上的石头往江边走,直到伸手就能碰到水面。
找了一块平整的石面,拉着左言一同坐下,司寂“嘶”了一声:“好凉!早知道弄两个暖宝宝贴屁股上了。”
左言忍俊不禁,说起来点,然后把手放到石头上:“再坐。”
“不好吧,你这也太宠我了。”然而司寂还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手背上,“压住。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北风比起下午要和缓得多,冷却不至于刺得皮肤生疼。司寂心情好,脸上一直挂着纯澈的笑意。取下背包,他说你转过去,我要给你看样好东西。从包里小心翼翼捧出个木头盒子后,他戳戳左言的背,说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盒子很小,是用小朋友的玩具改造的,上面有只绿色的小鹦鹉;盒子里的东西更小:一个巴掌大的蛋糕。
蛋坯上用粉色和蓝色做成一朵花,花蕊上点缀了一些巧克力,看上去可爱又精致。
司寂把它捧在手上,揭掉上头的塑料包装。左言凝视着他的指尖,说还好没压坏。司寂瞄他一眼,脸红扑扑的:“要压坏也是我载你的时候被你脸给挤的,我保护得够仔细了。”
说完,他又从包里掏出一根麻花蜡烛,说你选,插中间还是插边上?左言犹豫半天,有点嫌弃:“地方太小了,好难选。”司寂不高兴,拿着浅绿色的蜡烛就往小蛋糕中间戳,只是他激动又羞涩,细弱的蜡烛还没插上去,就被他拧断了。
哀叫一声,他觉得自己又要哭:“我操!百密一疏!我怎么就没想到多拿几根呢!”
左言低声笑了起来,从棉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动作十分从容不迫。司寂目光一闪:“我知道你要干嘛了……可它又不是防风的,会灭。”
“没关系。”左言说。他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搂过司寂的肩。随即,司寂胳膊被抓住,往上抬,蛋糕被捧到两人脸前。左言说行了,然后用手挡住了迎面吹来的风。啪嗒一声,打火机在他手掌中间亮了,火光映着蛋糕上的小花,映着司寂之前还沮丧着、现在已经开始傻笑的脸。上头黄,下头蓝,火苗在指缝漏进的风里摇曳,却始终不灭。司寂笑得眉眼弯弯,贴住左言的脸,他不敢张嘴,只能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快许愿,三个,一定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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