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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往事如风吹（第1页）

韩勇不信韩世川敷衍的话，他感觉刘娜的病情并非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况且，韩世川在叮嘱他时，只让他瞒着宇儿和崔洁。如此说来，家里其他人会不会都知道刘娜住院手术的事？想到这里，韩勇心里不爽快了，暗自骂道：“好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敢瞒着我。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他跟崔洁讲要带她出去走走，顺便去馆子里吃早餐，还说：“让你大姑娘做给你吃，这下总算高兴了吧？”说实话，韩勇做的面条不说难吃，但也绝对谈不上好吃，清汤寡水，崔洁每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她听说要出去吃早餐，暂时就把其他事都抛在了脑后，跟在韩勇身后，像个老小孩似的，屁颠儿屁颠儿地出了门。徐若兰看见二老进店，忙找了座位，又去后厨通报韩桂芳。韩桂芳正在忙活，让她出来问问二老吃什么时，没想到韩勇自个儿闯了进来，全然没将“后厨重地，闲人免进”几个字放在眼里。“爸，您和妈吃点儿什么，我这就做。”韩桂芳看了韩勇一眼，韩勇说：“面条吧。”韩桂芳于是说：“您出去坐会儿，马上就好。”这时候，徐若兰端着面条出去之后，韩勇开门见山地问：“刘娜住院手术的事，你都知道吧？”韩桂芳没想到父亲竟然也这么快就知道了，不明白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顿时就明白了他这么早来店里的原因。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爸，您都知道了？谁告诉您的呀？”韩勇叹道：“看来我没猜错，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是我不知道。你给我说说，刘娜到底患的什么病，怎么还要动手术。”面对父亲的兴师问罪，韩桂芳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不严重吧，就是个小手术。”“你还敢骗我。”韩勇可不管店里有没有客人，张口就骂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死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韩桂芳被他骂得手忙脚乱起来，还要一边应付他：“爸，没人存心瞒着您，还不是怕您跟妈担心。”韩勇却不依不饶地质问道：“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就不担心啦？”“还不是打算等娜娜出院再跟您说。”韩桂芳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爸，您先出去，吃完面我再跟您细说。”徐若兰也在一边劝道：“爸，您出去坐，面马上就出锅了。”韩勇这才气呼呼地回到外面坐下，在众多客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依然阴沉着脸，像要吃人似的。“你又吵吵什么呀？”崔洁刚才也听见了他骂人，他没好气地说：“你管不着。”崔洁嘀咕道：“影响桂芳做生意，我就要管。”韩勇没再搭理她，继续生闷气。“唉，爸这个暴脾气，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韩桂芳哭笑起来，徐若兰笑着说：“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韩勇和崔洁正在吃面，待店里客人稍稍松散了些，韩桂芳从后厨出来，坐在他们身边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韩勇没吱声，崔洁一个劲儿地说：“好吃，真好吃。”韩桂芳见韩勇没吭声，于是又故意说道：“爸，您要是觉得面条不对胃口，我重新给您做一碗就是，千万别勉强。”韩勇还剩半碗面没吃，当即便放下筷子，直视着韩桂芳：“你跟我说实话，刘娜病了的事，你知道多久了？”韩桂芳和徐若兰对视了一眼，叹道：“就前几天，若兰不在店里，娜娜过来帮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晕了过去。爸，其实我们不比您早知道多少。”韩勇似是不信，又看向徐若兰，她忙点头附和道：“大姐没骗您。爸，其实我知道您也不是怪我们瞒着您。您就是担心刘娜的身体。姐夫昨晚上还打电话回来，说是手术非常成功，刘娜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启发也去了县城？”韩勇问出这个问题后，又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谭启发，就连你也瞒着我。桂芳，你给他打电话，让他亲口跟我说刘娜到底患了什么病。”“爸，您先回去，晚上我下班后去家里跟您说。”韩桂芳看见又有客人进来，不由分说便转身忙去了。徐若兰也去接待客人时，韩勇突然拉起崔洁就走。徐若兰从后厨出来，没看见二老，便猜到韩勇定然是又带着一腔怒气离开的，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韩勇和崔洁走在回家的路上，崔洁走着走着，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韩勇不耐烦地问她：“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你这又是怎么了？”“我要去找刘娜。”崔洁转身欲走，韩勇一把抓住她：“刘娜生病住院了，你上哪儿去找她？”崔洁像是想起了什么，呜呜地抽泣起来，从身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而视。“这么多人看着，你又想干什么？”韩勇被路人盯着看，感觉丢了脸。崔洁却不管不顾地说：“你骗我，娜娜没有生病，是被你赶走了。”韩勇瞪着眼睛骂道：“大白天的，你又胡说什么呢。”，！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陡然想起刘娜和韩世川新婚之夜时发生的那一幕，没想到崔洁的记忆竟然停留在了那个夜晚。“都是你的错，都怪你。川儿和娜娜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呜呜，川儿、娜娜，妈给你们赔不是了，你们赶紧回来看看妈吧。”崔洁又哭了起来，路过的人眼神更加怪异，甚至有人指指点点。韩勇更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好顺了她意，连忙应道：“行行行，你先跟我回家，我给他们赔不是。”崔洁听他这样一说，这才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了，还说道：“你可不许骗我。你得认认真真给他们赔礼道歉。”晚上饭馆打烊之前，韩桂芳给谭启发打个电话问刘娜的情况。谭启发此时正在外面吃盒饭，然然后给韩世川带吃的回去：“恢复的不错，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在跟川儿有说有笑了。”“是吗？那我可以跟爸说了。”韩桂芳话音刚落，谭启发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地问道：“爸知道了？爸怎么知道的？”“你问我，我问谁去。”韩桂芳于是将韩勇今天来店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他疑惑地说：“不对呀，没人跟爸说，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韩桂芳边说话边朝外面走去：“不管他老人家怎么知道的，反正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我刚才要去家里跟他老人家解释。娜娜住院手术的事，大家都瞒着他，他的气还没顺，要不你亲自打电话过去解释？”“算啦，我解释不清，还是你亲自去吧。”谭启发连忙拒绝，“你就跟他说，刘娜的病没大问题，过两天就能出院。”“你倒是说得轻巧，爸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就那么好骗？”韩桂芳怼了回去，“我打算跟他说实话，免得他又纠缠不休，问东问西。”谭启发想了想，苦笑道：“行吧，那就跟他说实话，纸包不住火，早晚会知道。反正刘娜已经做完手术，而且非常顺利，也让他能够安心。”韩桂芳独自来到家里，还顺手带了两个菜，说是明天中午热热就能吃。韩勇下午陪着崔洁去跳了舞，也是刚回来不久，这会儿正坐沙发上泡脚。崔洁累了，回来就睡下了。韩桂芳将菜放进厨房后，又将冰箱里规整了一下，然后才出来说：“您这冰箱里也够乱的了。我把没用的剩菜剩饭都扔了，明天我再去买一些过来。”“扔了干什么，又不是不能吃。”韩勇说，韩桂芳道：“我看都好几天的剩菜剩饭了，吃了就不怕得病。”韩勇没再搭理她，自顾自地擦干脚上的水渍，然后去卫生间倒了。韩桂芳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崔洁，见她睡得正香，于是又悄然退了出来。“爸，我来之前刚给启发打电话问了娜娜的情况，说是精神状态非常不错，过两天就能出院了。”韩桂芳说到了今天过来的主题，韩勇似乎并不多么关心，百无聊赖地回到沙发上坐下，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韩桂芳怎会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见他不吭声，于是笑了笑：“您不就是想知道娜娜到底患了什么病吗？跟您说了吧，乳腺癌。”韩勇端着茶杯，正打算喝第二口，却又慢慢放下，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韩桂芳叹道：“我最先听说娜娜得了这个病，也被吓到了。幸亏的是请了省城来的专家，手术非常顺利，现在已经没事了。”韩勇依然没吭声，目光深邃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过了片刻，眼里原本就微弱的光消失殆尽，继而被一丝悲伤取代。“爸，您怎么啦？”韩桂芳觉察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他这才缓和了一下表情，声音沉重地叹息道：“没想到，没想到啊！”韩桂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想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说道：“这件事已经在我心里压了几十年，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原来，崔洁在四十来岁时也被查出患了乳腺癌，但那时候医疗条件落后，需要去北京和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才能动手术。最后，崔洁打算放弃治疗。“后来，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中医，我带你妈去找他开了药，好像是一连吃了好几个月，竟然好了。”韩勇的话令韩桂芳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竟然从不知道母亲竟然也患过这么严重的病。喜的是中医竟然可以治好乳腺癌。韩勇接着絮絮叨叨：“你妈不让我跟你们说，因为她觉得治不好，还打算放弃治疗，怕你们跟着担心，所以就没跟你们姐弟说。后来，我带她看了中医，病治好了，这件事就烂在了肚子里。”韩桂芳感觉心里在滴血，宛如被人挖走了一大块血肉，简直痛不欲生。韩勇又无尽惋惜地说：“刘娜患了这个病，要不是你们都瞒着我，我就带她去看治好你妈的中医了。”“妈知道自己患病后，害怕吗？”韩桂芳的声音在颤抖，她不敢去想象母亲当时的状态。韩勇陷入回忆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妈很坚强，也很固执。我要带她去看中医时，她一开始还不去。我记得她说过她不怕死，还说自己能活到四十来岁，够啦。”，！韩桂芳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口干舌燥，手心里攥着潮湿的汗水，脑子里也是一阵恍惚。韩勇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当时知道你妈病了的时候，我比你妈害怕。她就跟我说，没什么好怕的，就算自己现在走了，也给老韩家留下了四个孩子……”韩桂芳感觉身体开始颤抖，她伸出手去，但很快又缩了回来，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韩勇又叹道：“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活得最沉重的时候。我在想啊，要是你妈真的丢下我们走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走下去，我一个人该怎么把你们几个养大成人？所以我就四处找医生，不管听说哪儿有好的医生，都要去看看。老天总算开了眼，让我找到了一个好医生。算一算，现在也该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韩桂芳抹了抹通红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问道：“爸，万一我妈不在了，您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把我们兄妹几个送人？”“你爸我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禽兽不如吧。”韩勇的声音舒缓多了，“你妈那时候以为自己要走了，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把你们几个好好养大成人，那样她也就能合眼了。”“幸亏有妈这句话，要不然我真担心我们兄妹几个长不大！”韩桂芳哑然失笑，起身走到母亲房间，推开房门，望着熟睡中的母亲，久久没有移步。：（）困在时间里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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