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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想法（第2页）

贾家贾母上房，阖府的妇人，连东府的尤氏都在贾母处说笑，几位姑娘坐在贾母跟前，宝玉和黛玉分坐在贾母两边，和贾母一起坐榻上。宝玉没去上学，并不是逃学，而是因为族学负责人贾代善，本就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受早亡的儿子和儿媳留下的独苗，孙子贾瑞过世的打击，卧病在床，所以学堂暂时放假。

看到尤氏，贾母想起一直病卧在床的秦可卿，问：“蓉儿媳妇的病怎么样了？我听说冯家冯紫英给珍哥儿推荐了一个叫什么张友士的给她看病，好像看得不错。那药吃了，效果怎么样，可见好？”

尤氏坐在王夫人下首，闻言叹了一口气，说：“蓉哥儿媳妇这病，那张先生看过之后，说得很明白，病到现在，已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如果能挨到明年春天，有望痊愈。”

听了这话，屋里的人忍不住心生唏嘘。凤姐见屋内气氛沉闷，正想开口调解气氛，外面管家来报，说林家来人了。

林家的管事进来，给贾母请过安之后，把林如海的书信呈上。

贾母看过信，知道林如海身染重疾，接黛玉回扬州，纵使不舍，能做的也只是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相关事宜。

……

贾家凤姐的屋子，平日忙得不得了的凤姐这会儿难得的没有理事，而是在和平儿一起收拾贾琏外出的行李。

平儿将几瓶日常用药找了出来，看了一下，说：“二奶奶，这药丸只怕不够用，现做的话，时间上来不及了。”

凤姐正在给贾琏收拾衣服，听了这话，随手指了屋里一个丫头，“你去各处问问，他们那都是常备着的，我们先借过来用。回头等我这边配好了，再还回去。”

那丫头答应着，就要出门，正巧和回来的贾琏打了一个照面，想到前几天因为他和一个屋里一个二等丫头调笑了几句，转头那个丫头就被凤姐给找了个借口，打发去倒夜香去了。因此，那丫头忙忙的给贾琏见过礼，然后不等贾琏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跑了。

看到那丫头看到自己仿佛见了鬼一般的模样，前几天才因为丫头的事和凤姐大吵一架的贾琏悻悻然的摸了一下鼻尖，进了屋，随便捡了一个椅子坐下，饶有兴致的旁观凤姐和平儿忙碌的模样。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看着凤姐和平儿收拾的包袱越来越多，贾琏忍不住出声阻止：“我这次出门，是送林妹妹回扬州。林姑父家里什么没有呀，纵使短了什么或缺了什么，到时我向姑父要就是，犯不着带这么些有的没的。”

凤姐驳道：“林姑父这次生病，怕是不好，不然也不会接林妹妹回去了。到了林家，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样，林姑父未必能顾得上你，所以，你还是多带些东西的好，有备无患。”

“切，你总是有道理。”贾琏不满的道：“林姑父是生病了不假，难道他们家的管家是死的？我在林家的吃穿用度，难道不是管家们事先都备好的？就和林妹妹在咱们家似的，难道这些琐事也要她来操心不成？”

见收拾的差不多了，凤姐把剩下的事交给了平儿，坐在炕边上，坚持己见：“反正不管行李多少，也不用你来背，自有车来拉，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说正事，老太太把你叫过去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贾琏翘着二郎腿，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老太太倒是没和我说什么，只是一再叮嘱我，说若林姑父真有什么不好，让我把林妹妹再带回来。之所以会耽误这么长时间，是我从老太太那出来之后，太太派人把我找去了，和我说了半晌话。”

凤姐沉默了几秒，问：“那太太和你说什么了？”

撩起眼皮，看着凤姐，贾琏冷笑道：“那是你姑妈，她能和我说什么，难道你会猜不出来？”

听了他这话，凤姐气得将手边的引枕对着贾琏扔了过去，道：“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就算是我母亲，我都未必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何况，她只是我姑妈。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贾琏偏了一下头，凤姐丢过来的引枕从他耳边擦过，砸到他身后的柜子上，发出“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他嗤笑了一声，摆明不相信凤姐的话，道：“行了，别在这里和我打这个马虎眼了，你要是猜不出来，我和你姓。”

听了他这话，凤姐看了一旁的平儿一眼。平儿知机，忙走出了出去，并把屋外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全都遣得远远的，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等屋里只剩下凤姐和贾琏他俩之后，想到每每林堇送东西给黛玉时，王夫人话里话外的酸意，凤姐稍微往前探了一下身子，问：“太太是想让你谋取林家的产业？这事可行吗？就算林姑父有什么不好，林妹妹不当事，可林姑父在姑妈过世之后，扶正了他那个表妹二房，而且人家还给林姑父生了两个儿子。人家有妻有子，哪里轮得上我们家插一手？

况且，姑苏林家的宗族还在呢。虽然他们那边和林姑父的血缘关系已经比较远了，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终究是一个祖宗的，哪能任由你这个外人谋夺林家产业？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拿，那也该是林家宗族那边出手吧？他们可比你名正言顺多了。”

贾琏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前襟，不紧不慢的说：“林姑父后来扶正的这个杨氏，出身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除了一个老母亲，其他人都死绝了；因为宗族那边想吃‘绝户财’，和族里闹翻了，无处容身，当年才会投奔林姑父，然后给林姑父做了二房。所以，杨氏那边根本不需要担心。

至于姑苏宗族那边，这些年，姑苏林氏虽然名声好听，但其实族里没什么人才，一直都是靠着林姑父这一支支撑。如今林姑父没了，单凭他们，哪里是咱们家的对手？至于林家的那两个表兄弟，小的那个比兰哥儿还小呢，能当什么用？大的那个年纪也不大，虽然中了秀才，可是一个小小的秀才算什么，真要出去，估计还没咱们家的一个管家威风呢，一个黄毛小儿，根本不足为惧。”

不同于原来的历史那么隐晦，这一世，贾家尚未去扬州，就开始名目张胆的算计着谋夺林家的家财，和黛玉来贾府之后，林堇不时的送东西给黛玉有关。

林如海做巡盐御史，虽然都知道盐务是肥差，但是对王夫人这种后宅女子来说，并没有多深刻的认识。别看府里虽然已经走了下坡路，但是荣国府的牌子到底在那竖着，所以还是有很多官员来拜“庙门”来的。在原来的历史上，凤姐病倒之后，探春管家那里，府里大厦将倾，但依然有外官来投靠，大观园里的厨娘柳嫂子的女儿五儿，送给芳官的茯苓霜，就是外官来时，门房分到的。

而这一世，林堇屡屡送东西过来，尽管大部分都是给黛玉的，可是王夫人作为长辈，没少收到黛玉孝敬的，比较稀罕的东西，有些东西，甚至荣国府都拿不到。这让王夫人对林家的财力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知。

受思维模式限制，这个时代的人正规赚钱的方式要比林堇来的那个世界少很多，而且王夫人又是后宅女子，又没受多少教育，因此眼界窄小，能想到的赚钱法子少之又少。尽管通过管家，能够稍微从中贪一点，但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一是因为家里花的多，进来的少。偏凡百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行事，其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得太过，免得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二是上面还有一个贾母压着，还有大房在一旁虎视眈眈；因此，她纵使做些手脚，也只是小打小闹。

只是王夫人通过管家牟取的钱财不仅没有让她的私房增加，反而还赔进去不少。这是因为送元春入宫之后，花费巨大。偏偏因为投入看不到回报，所以，后继元春的一些花销，就不能从公账上支取了，只能她从自己的私房里掏钱支应。

王夫人是经过王家因为忠顺王爷倒台而冷庭冷落的那段日子的，因此，她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这也是她不顾门第，有意为宝玉聘娶宝钗的一个原因所在。因为如果不能把荣国府的爵位拿到手的话，宝玉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次子，娶了宝钗，有薛家丰厚的资财做后盾，日子远比娶差不多品级官员家的女儿日子舒服。

只是别人有，总不如自己有。王夫人不是没做过天降横财的美梦，只是梦醒了，现实该如何还如何。如今林家这会儿把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王夫人自然不能放过，找上贾琏，把她的想法直白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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