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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央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又或者说,这百年来她阅人历事无数,早已看淡一切,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能让她计较和在意的人或事。
但商老太公是个人例外。
他是华央来到这个人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第一份亲情,那是她身为鬼王的数十年里从未亲身感受过的温暖。
她甚至想过要为了商老太公,在这人间多留一段时间,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可现在,他突然就要离她而去了。
华央心口疼得厉害,她大口吸气将不适压下,问商珣道:“所以,父亲装病是你的意思?”
洛衡闻言连忙走过来解释:“这个是我的主意,昨夜珣儿连夜派人来找我,我发现老太公脉象不稳,情况危急,实在不敢离开半步,便称病没有入宫……”
华央轻声问道:“昨夜什么时候?”
洛衡回忆道:“昨夜商府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是将近寅时,至于事发……”
他朝商珣瞥了一眼,商珣应道:“丑时过半。”
华央的心又沉了沉,面上浮上一抹懊悔之色。
丑时过半……差不多就是她昨晚被雷声惊醒的时候。
若当时她没有在意这雷暴雨,坚持赶到商府看一眼,商老太公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央儿,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洛衡看出华央心思,连忙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为父从医数十年,老太公这脉象……非常人所能挽救,你便是当时就在场,也无济于事……”
是啊,非常人所能挽救,可巧了,她不是常人。
华央心下一顿,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紧紧攥着的手稍稍松开了些。
“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弄清楚外祖父究竟是因何变成了这样。”
商珣看着她坚定决绝的眼神,迟疑片刻,并没有劝她,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日头渐沉,阳光不似晌午时的毒辣。
城郊长生观。
洛云湄进入袇房关紧房门,环顾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墙壁正中挂着的那幅画像上。
画上之人是个四十来岁男子,身着道袍,仙风道骨,左边写着两个字:长生。
洛云湄早前听无泽道人说过,长生观的开观祖师名为长生,想来这画像上画的正是他。
她对着画像俯身拜了拜,突然听到身后的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刚一回身,就被人重重一掌击在肩头,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不等她站稳,那人便掠身上前,一手抓着她的肩抵在身后的香案上,另一只手中寒光闪过,一枚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里。
洛云湄忍着痛抬头看去,发现伤她的人正是上一次对她动手的翊王侍卫寒舟。
谢南乔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冷眼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藏的杀意。
“为什么……”洛云湄皱眉,不解地看着谢南乔,“殿下不是说过,给我半个月时间用来印证我所言吗?”
谢南乔冷笑:“本王给你时间了,可惜,你错了,那封信里的名单与官职几乎没有能对应上的。本王最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洛云湄显然早已料到他会说这些,所以早早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是,名单是没对上,那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改变了一些既定之事的轨迹。但她也并非是万能的,有些事是她根本阻止不了的,比如,东宫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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