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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黄裳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坏人？”

年岁大的小孩道：“穿官衣服的和穿破衣服的都是坏人。”

黄裳道：“怎么穿官衣服的和穿破衣服的都是坏人？”

那小孩道：“就是坏人，坏人就是坏蛋，官衣服，破衣服，都是坏蛋吃人虎。”

黄裳问那些小孩道：“你们看我们像坏人吗？”

年岁大的小孩没有说话，年岁较小的那个小孩迟疑了一下，道：“嗯，不像。”

那年岁最小的小孩抹干眼泪，看到范文墙黑如焦炭，范文铁丑陋无比，范文壁瘦若枯骨，那小孩颤颤说道：“像，你们就像坏人。”

范文墙“啊”的一声大叫，那小孩吓得又哭了起来，阿虎、范文铜赶忙过去哄那小孩，众人不禁笑了起来。黄裳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们家在哪？我们送你们回去。”

年岁大的小孩道：“我们不让你们送。”拉着那两个小孩往外跑去。

范文铜道：“黄大哥，我看这个村庄有些蹊跷，咱们还是去村民家中问问吧。”

黄裳点点头，回头对‘墙铁壁’三兄弟道：“三位大哥在此稍候，我和铜大哥去问问这里的村民。”铜墙铁壁四兄弟中，除范文铜外，其他三兄弟长得均很丑陋，却是易被人误认是歹人。黄裳、阿虎、范文铜向街道两旁的人家走去，接连敲了三四家的门，都没有回声。

“墙铁壁”三兄弟跟了过来，范文墙道：“黄大哥，咱们就进去瞧瞧这些人家，咱们又不是歹人。咱们借口饭吃，付给他钱不就得了。”此时天色渐晚，众人都觉得很是饥饿。黄裳点头道：“好吧。”

范文壁一个箭步越过一家农户墙头，然后打开院门门闩，众人走进院去。这户人家有三间正屋，一间西屋，房屋均已年久，但盖的倒也气派。在院子中间，却挖着几个大坑，让人很是不解。

范文铜冲屋内喊道：“有人吗？我们是过路人，想借口饭吃。”屋内仍无声音。众人发现这户人家正屋房门已经被锁，西屋房门倒是开着的，但也挂着锁子，似是忘记锁门了。范文铁道：“这户人家是出门串亲戚去了吧，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黄裳对范文壁道：“你去隔壁邻居看看有没有人。”范文壁道：“是，黄大哥。”范文壁纵身上房而去，不多时，范文壁回来道：“我接连去了七八户人家，这些人家院中都有一些大坑，屋门都是锁着的。”范文铜道：“这倒怪了，我四兄弟去过无数地方，还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众人皆疑惑不解。

众人看到那未上锁的西屋有一锅台，锅台上有些玉米面，已经和好了，估计是正要做饭。范文铜道：“黄大哥，这家人估计刚刚出去。”六人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不见有人回来。黄裳道：“咱们先借他的粮食用用，等这家人回来再给他银子。”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干粮做熟，草草吃了一顿。那铜墙铁壁四兄弟之前从未吃过素食，但此次跟随黄裳出行，沿途饥餐露宿，有时遇到农家根本没有肉食，四兄弟也就勉强吃些干粮面食。

吃过饭后天色已晚，还不见有人回来。范文墙道：“黄大哥，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儿住上一宿吧。怎么到明天他家人也会回来的。”黄裳点点头。

第一卷（本卷章目调寄“踏莎行”）第四章官逼民反行无善（2）

更新时间:2012-1-916:21:32本章字数:2846

六人就在屋内铺了些稻草，和衣而卧。那铜墙铁壁四兄弟躺下便鼾声四起，而阿虎也是心思直通之人，倒地也便睡着。屋内瞬间鼾声如雷，响声震天。

此时黄裳已练就一套功夫，名为“移魂大法”，此套武功乃是增强自我定力，避免外界干扰。虽然四兄弟鼾声震天，却丝毫不影响黄裳歇息。

半夜时分，黄裳突然听到窗外有些杂乱声响，黄裳屏息细听，那响声越来越大，不多时，只见窗外火光冲天。黄裳向窗外望去，只见院内院外，房上房下有几百号人，将整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这时，铜墙铁壁、阿虎已被惊醒。黄裳六人走出屋外，但见那些人身穿布衣，手中拿着铁锹、锄头、镰刀等种地农具，明显是村里的村民。

只见一个村民大声喊道：“自古官逼民反，既然那些狗官让咱们活不下去，咱们就反了他个狗娘的，反正都是死，咱们先杀了这几个狗官做垫背！”其他村民高声附和。这时一个村民大声道：“咱们杀了这几个狗官，今晚就造反了！”众村民随声喊道：“杀了这几个狗官！杀了这几个狗官……今晚就造反……造反了……”众村民喊叫着，举起手中农具朝黄裳六人扑来。铜墙铁壁四兄弟抄起手中家伙，准备大战一场，黄裳忙道：“不可伤了这些百姓！”铜墙铁壁点头应是。四人挥动手中兵器，只是将蜂拥而来的铁锹、锄头、镰刀等农具击落在地，使众村民不得靠近。

范文墙见屋前有颗枣树，轮锤向枣树砸去，那枣树顿时断为两截。范文墙扔掉铁锤，伸手抓住枣树树干，向村民们横扫过去。那枣树有两三丈高，碗口粗细，范文墙拿在手中，却似一把扫把。枣树上下长满刺棘，众村民纷纷向后跑去。范文墙横扫几下之后，已没有村民再敢上来。范文墙将枣树重重往地上一戳，那枣树又直直立在了院中，范文墙大声吼道：“爷爷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死爷爷！”范文墙声音巨大，吼声震天，众村民被吓得都逃到了院外。有几个胆大村民也只是躲在院门处，偷偷看着黄裳六人。

黄裳高声道：“众位乡亲，你们不种田种地，却聚众造反，你们可知道造反是要杀头的？”众村民远远望着，眼中充满了怨恨之情。黄裳又道：“众位乡亲，你们有什么冤屈，可向我们来诉说，我们给你们主持正义。”范文铜大声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会给大家主持正义的。”

几个胆大的村民怯怯走了过来，黄裳道：“我来时看到你们村的田地都荒芜了，就是官家逼得再甚，你们也不能不种地了呀？”黄裳此言一出，众村民纷纷喊冤屈抱屈，争着说道：“清天大老爷，冤枉啊，不种地我们吃什么呀？”“不是我们不种田，是官府逼得我们不能种田了呀。”这时范文墙道：“我只听说过被官府逼得多种田，好交够他们的租税，还没听说过被官府逼得不种田的呢！”一个村民道：“大老爷有所不知，我们村村民的勤劳在我们这一代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来，我们凭着吃苦耐劳，日子过得倒也红火，除了拿租缴税，家家都有些剩余。但近几年来，官府收税时不再只收粮食，也收奇珍异石。凡是交上被官府看中的珍宝或石头，就可免除两年的粮食税，但若没有珍宝石头，就要收比往年多交三倍的粮食。大老爷，以前我们每亩地交三斗粮食，现在就要交九斗，而每亩地每年最多才产五斗粮食。大老爷，你说我们这日子还有法过吗？那些找不到珍宝石头的，一年就得饿死，只能靠乡亲们救济着勉强度日；而那找到珍宝石头的，虽然能免过第二年的租税，但到了第三年还是没有着落。所以现在我们家家户户只有拼命寻找那些珍宝石头。进几年来，我们掘地数尺，凿墙拆屋，挖遍了村里村外的任何地方，都没能再找到奇珍异石了。”这时，一个村民抢着说道：“还有那帮乞丐，如果我们交不上税，他们就狠狠地打我们，我这只胳膊就是被他们打残的。”许多村民纷纷应道：“我这腿也是被他们打拐了。”“我家的闺女就是给他们逼上吊的”……先前那个村民气愤说道：“那帮乞丐凶狠残暴，无恶不作，他们和官府狼狈为奸，如果我们交不够粮食，又没有奇珍异石，他们就狠狠地打我们，轻则打成伤残，重则被活活打死，再不然就送进大狱，而那些送进狱中的乡亲，往往是有去无回。后来，那些官家和乞丐抢夺我们的女子，说是用来顶税，我们村许多女子都被糟蹋了。”说着那村民流下了眼泪，那村民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全村所有人家都交不起税，那些官家和乞丐到了我们村见到人就打，我们看到他们的身影，吓得半步都不敢出门。”众村民满面气愤，一村民接着道：“我们这儿有一首童谣，叫做‘官衣服，破衣服，都是坏蛋吃人虎；官老爷，脏乞丐，老天不劈才叫怪’，如果他们好一点的话，孩童们能这样唱吗？现在又要收税了，我们交不上粮食，又找不到了奇珍异石，清天大老爷，你说我们还怎么活？”那村民说完，轻声抽泣起来。

范文墙气的嗷嗷直叫，大声道：“童大哥，咱们这就把那些狗官和乞丐的脑袋砍下来！”铜铁壁三人也气愤不已，纷纷摩拳擦掌。黄裳怒眉紧皱，暗暗道：“朝中有些大臣说什么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还说什么‘花石纲’是百姓自愿捐献，都是一些欺君罔上的谎言。百姓生活疾苦，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百姓咒骂官员，哪能是百姓的过错？”

此时，四周百姓又回到院中，黄裳高声道：“诸位乡亲，你们回家去平田种地，不要荒废了田地，以后这‘奇珍异石’你们不需再交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你们的县官。”

众百姓一片欢呼，此时已过寅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昨天夜间众村民围攻黄裳六人，混乱中马匹跑了出去，众百姓将马匹寻了回来。黄裳六人牵了马匹准备出发，一村民拿着一叠衣服道：“大老爷，此地离平阴县城还有三四十里路，我们这里的百姓都非常惧怕乞丐和官家的人，草民不愿意看到各位老爷在背后受骂，草民曾做过布匹生意，家里有些多余衣服，请大老爷收下。”那村民说着将衣服递于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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